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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信件风波

  公公出门己一天了,到晚上还设回来。我和婆婆不止一次的往山沟里那条石
条路望,但一次又一次失望,直到深夜还来见人影。我心里直犯滴沽,难道公公
没找到公司,钟先生不在?正常情况下,钟先生是不外出的;我把公司地址写得
非常清楚,画了路线图,还教他最后一招,叫个出租车;但我又担心吝啬的公公,
舍不得花那几块钱。天黑了,婆婆就上床了,她一声不啃,我知道她心里很急,
我也无法安慰她,也上床睡了。白天给绑了一天,又受了点惊吓,所以不知不觉
睡着了。

  “玟瑰。快起来!”婆婆急促的喊声把我唤醒。我忙起床,拖着脚镣,当啷,
当啷,跌跌冲冲地打开房门,来到堂屋。看见公公笑容满面地坐在那里,婆婆仅
穿个大裤头,蹲在那里帮他洗脚。平时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脚镣,拖在她脚边。见
我出来说:“孩子。快去灶上吊锅里再打点热水来,让你公公再泡一泡。”

  我正要去灶房,公公对我说:“不要去了。泡好了。孩子,我们这下出头了,
长生果卖掉了,全换成大米背回来了。那个钟老板真好,还额外给了我一点路费,
开了的房间让我睡了一觉,所以回来到家天都快亮了。”

             婆婆嗔了他一声说:

  “你这个老东西。在外快活,我急得一夜未合夜。玫瑰呀!你公公和我商量
了这事,不要同村里任何人讲,我们一家偷偷挖,这等好事一辈子才遇这么一次。”

  “婆婆,这山上长生果这样多,就是全村人都上山也挖不完,你们这样做有
必要吗?”

  公公一听,勃然大怒,双目对我一瞪,呵斥说:“你小孩子知道什么。若同
任何人露一个字,我就扒了你的皮。”

              婆婆跟着说:

  “你要听话。我们家发财了,你也享福。不要告诉别人,噢!听话。”

  我看他们心胸这样狭隘,感到无奈。目前只有忍一忍,以后再说。但心里这
是很委曲,若不是我,你们有这条发财门路吗。刚刚卖了一次,对我凶相毕露。
越想越生气,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想来想去,心里很难受。我
已看出,在公公眼里,我在这个家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和家里养得牲畜没有任何
区别。不过,回过头想想,把我在沁州刑场上所处困境相比,这种环境在当时来
讲是最好的,起码脱离了如意公司大股东的魔爪,生命安全受到保证,更重要的
是神使鬼差的把我卖进我梦寐以求的长生果产地。在短信中,已暗示钟先生做个
全分析,看这里长生果中有效成分含量多少,有无真正价值。若品质满足生产需
要,再想办法扩大生产。

  第二天清早,婆婆把把叫起来,拿了件她穿的旧祆和短裙,山袜和麻编的草
鞋叫我换上,和她一决上山采挖长生果,直到傍晚才回家。公公在家睡觉,下半
夜再来直接将我们挖掘出来,洗干净的,藏在山上长生果茎块背走,连夜到龙口,
第二天下午就赶回来,一天一趟。

  我手术后,几乎没有参加过体力劳动。每天拖着镣上山下山,还带着镣挖掘,
特别吃力。婆婆经常劳动,脚镣已带了几十年,已习惯。我这样一天复一天的干,
真把我累坏了,每天回家上床休息,身上骨骨节节都痛。第二天想休息,但看到
婆婆冷若冰霜的脸色,也不敢开口。这样没日没夜地干,十多天后的一天下午,
我与婆婆正在山沟小河里洗刷刚采挖的长生果茎块,公公返回后直接来找我们。
他看见我们后,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婆婆看他反常。问:“老头子。今
天怎么啦?”

  “不要挖了,人家说不收了,今天的帐都没让结。”

  婆婆一听也泄了气,焦急地问:“为什么呀?”

  我听了也很奇怪,为什么钟先生不要货了。出了什么事?是销售出了问题,
还是这儿的长生果品质不好。看公公阴沉着脸,我也不敢问。这样也好,我也实
在干不动了,正好休息休息。

  我们三人没精打采地回到家,晚饭都未做,他老两口回到自己房间里,关上
门在讲着什么,声音很低,我也听不清。我累得身体同散了架似的,也不想知道
他们谈什么,洗漱好,换了衣服,上床就睡着了。

  本想第二天不上山,睡个痛快,没想到早上婆婆又把我叫起来。我浑身酸痛,
脚镣好像变得格外沉重,一步步拖着镣到灶房洗脸。婆婆跟进来,皮笑肉不笑地
对我说:“孩子。你能不能再写封信给那个钟老板,叫他收我们的货。你看你公
公急的,一宿都未合眼。”

  我立刻想到,到龙口钟先生那儿交货,肯定有什么事发生。钟先生收到新产
地长生果,不可能不给我反馈信息,他不给公公结账,肯定有原因。想到这,我
心里有了底,于是我假装糊涂,回答婆婆说:“写什么呀?我又不认识钟老板。”

  “上次不是你写信,叫他收我们的货?”

  “我家本是做山货生意的,在被人贩子骗卖之前,在家听说龙口县有一个钟
老板专收这种东西,就冒昧给他写了封信。他现在不收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公公说钟老板要你的信才收。”

  我一听更明白了,钟老板肯定想知道我的情况。但胡家是花钱把我买来的,
怎么会让与我家有联系的人了解到我的下落。于是我就装傻到底。对她说:“钟
老板要我什么样的信?我不能瞎写呀,乱写一通有什么用。”

  “这我也搞不清,去问你公公去。”

  她拖着我到了堂屋,公公坐在那儿抽闷烟。婆婆把我拉到他跟前说:“老头
子。你要她写什么信,你说呀,我这叫她来了。”

  老头对婆婆瞪了一眼,怒气冲冲地说:“我昨晚就对你说了,这信不能写。
你怎么这样稀里糊涂。”

  “我说你才糊涂呢。你怕玫瑰与他联系上了,跑了?跑了又怎么样,这长生
果这么值钱,干一天等于你挖草药一个月。若再干几天,买玫瑰的钱就收回来了,
再干下去,我们就发大财了,就是十个媳妇也能买得回来;若钟老板不要你的货,
什么都是空的。再说玫瑰她跑得了么?她双脚钉了死镣,出得了神仙寨这个山窝?
我以前不也是想跑,但跑了几十年,不也是没跑走。若还不放心,再天天上链子
锁着,看她能跑掉。前面老吴家小媳妇想跑,把她双手也锁了,生活都不方便,
不是不跑了。”

  “那让她写?”

  “当然得写。就是不能写我们住在什么地方,叫他们找都找不到。把你带来
的几张纸片片给她看,反正你也看不懂什么意思。再不能对钟老板胡说八道了。”

  老头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交给我。我一看有一张是一封短信上面写道:

               洪女士:

  请给我回话。

                 钟

  其它几张是长生果品质分析数据列表,钟先生是何等聪明之人,时机不成熟
的话他是不说的。从表上数据看,本地的长生果品质非常优良,比松树岭的好。
十年生的长生果有效成分含量最高,几乎是五年生的三倍。以前我们采收的五年
生茎块,也是受资源短缺所累,严重浪费资源。这分析数据全是英文,难怪老头
看不明白。为了消除他们的疑虑,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决定不回信。我就对神情
异常紧张的公婆说:“从信上看,钟老板并没有要我回信呀!”

             公公疑惑不解地说:

  “那为什么钟老板给我字条后,每次都要你的回话,后来还发了火。”

  “回话不等于回信。他要我们只送在地下生长十年以上的长生果,可我们不
听他的,还送比较嫩的,他能不拒收吗?”

  婆婆听了后悔莫及,对老头子说:“都怪我图方便,尽在河边、路边挖。这
些树都较小,泉眼上面树大,我们明天到那儿去挖。老头子,你看,若不是玫瑰
看了字条,解了这个迷,我们还在瞎着急呢。”

              公公对我说:

  “那我对钟老板怎么讲?”

  “那你就代表我认个错,今后只送十年以上生的长生果。”
 122天灾

  自发生那次信件风波后,公公加强了对我的防范,外出时用一把小铁锁将我
双手铁环锁在背后,劳动时才放开。在家里婆婆形影不离的同我在一起,晚上睡
觉从外面把我的房门外锁上,我就同囚禁在她家犯人一样。

  我们就这样天天在泉眼上挖掘长生果,连田里庄稼都荒芜了。别人的油菜都
收了,插上秧,而我家的都熟透了,菜子从夹里炸出来。终于引起村里人注意,
有人跟踪到泉眼,问婆婆挖什么。婆婆总以找草药来搪塞。有些好心的村里人警
告公公,泉眼周围是圣地范围,不能在那里乱挖乱掘,会招灾的,公公财迷心窍,
根本听不进。

  当村里插完秧后,天气变得反复无常,暴冷暴热。村后高山上的雪峰,整天
云雾弥漫。那一天在山上,天气异常的热,气压低,人闷得难受。我对婆婆说:
“婆婆。这天不正常,我怕要下雨,早点回去吧。”

  婆婆也累得够呛,脸上又是汗,又是泥。她望了望天,虽然是晴空万里,但
太阳光火辣辣的,不像四月天。她自言自语地说:“这天实在太反常了,怕有大
雨。”

  她默不做声地收拾工具,将挖出的长生果拾进筐里,我和她抬到泉眼下山沟
小河里边洗净。我同她一样,脚上粘满了泥,连脚镣链上也糊满了。她对我说:
“把身上洗洗,早点回家吧。”

  我坐在河边,先洗脸,把手和手腕上铁环上粘得泥洗干净;再把山袜上,草
鞋上及脚镣上的泥全用河水冲掉。山沟小河的水,是雪峰上下来冰水和泉眼冒出
的热水混和在一起的温水,洗过后,脸上、手上感觉特舒服,皮肤上就同抹了一
层油脂一样光洁润滑。我突然醒悟,这神仙寨人的美丽与健康,和这雪峰下来的
冰水与泉眼喷出热水肯定有关。产在这里长生果的保健价值,也肯定与其它产地
不同。我正在想入非非时,婆婆一声呵叫。

  “发什么呆!快洗,好回家!”

  婆婆没好气地呵叱声,把我从沉思中唤醒。她和公公近来收入颇丰,越来越
财大气粗的样子。近来,把我刚来时那一点点友善的假面具都撕下来,把我纯粹
当牲口来使用。我听婆婆话,连忙把脸上水擦干,走上岸。她把背筐让我背上系
好,将我双手反剪,用锁把我手腕上铁环上两个半环锁在一起,再将部分工具和
生活用品放在背筐里面,她自己也背个背筐,同我一起回家。

  背上驼了几十斤东西,身上绑的金属链勒得更紧,束腰压迫胸腔,呼吸浅而
频繁。阴部的环在负重走路时,对那敏感的地方刺激得更利害,双手反锁在背后,
想往上提紧内裤,来束缚一下阴部的环都不可能。刚走上石条路,我已是面红耳
赤,气喘嘘嘘,拖着脚镣我实在走不动了,我看到路边有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下
来。婆婆看我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我骂着说:“你这没用的东西,白
吃饭了,才走几步就不走了。天说变就变,还不起来快走。”

  “婆婆。我实在走不动了,坐一下就走。”

  “真是贱货,看来是欠打。”

  婆婆边说边从路边折下一根树枝,披头盖脸地抽下来。我双手反锁,挡又不
能挡,只好尽量躲闪,护着脸,将脸藏在石头旁,跪在地上,尽量弯着腰,任由
她抽打我的肩臂和臀部。由于弯腰,束腰顶在乳房下好难受,颈部给金属链勒得
出不了气。正在这时,听见背后咔嚓一声,束腰突然松了,颈部链子也松了。忽
然婆婆住手了,有一个人在说:“唉呦,那有新媳妇不犯错的,打几下就行了。
玫瑰。快起来认个错。”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芙蓉,她拉住了婆婆。我连忙转过身,跪在婆婆面前,
哭泣地说:“婆婆。我错了,你饶恕我吧,我马上走。”

  芙蓉把我拉起来,帮我擦掉脸上的汗水和泪。说:“走吧!不要惹你婆婆生
气了,我们赶快下山,西边的乌云上来了,要下雨了。我连一担柴都未拾好,怕
变天下山,正好遇到你们。一下雨就麻烦了,你带着镣,下雨路上有水,石条路
特滑,那真是寸步难行,难怪你婆婆发火打你。”

  芙蓉挑起担子,我们重新上路。身上没有了金属链和束腰的拘束,轻松多了。
我想我离开沁州有三个多月了,这束腰早就应当自动解开了,为什么今天才开呢?
可能是早开了,但插销还未脱离,今天受婆婆抽打,死命一挣,插销就脱开了。
回家赶快把束腰拿掉,这样行动方便多了。

  回到家,公公还在睡觉。婆婆解开我手腕上的锁,叫我去做饭。我去菜园摘
黄瓜,拔小青菜,急急忙忙洗好,把饭做好,放在堂屋饭桌上。一般情况是公婆
先吃,剩下饭菜我收拾回灶房吃。回到灶房吊锅里打了热水,到我自己房间里。
首先脱掉衣服,身上金属链已松松垮垮缠在身上,我把它们解下来,松开束腰的
气孔,把紧束在身上三个月的束腰终于拿掉了。这下腰部突然放松,好像失去支
撑,人还坐不住,我只好躺在澡盆里,仔细清洗腰部皮肤,然后饭也没吃就睡了。
我想让腰部受挤压的内脏和肌肉慢慢恢复,还是暂不进食的好。

  夜半时分,一声巨大的雷声把我惊醒。窗外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狂风暴雨横扫我们这个小山沟。我从床上爬起来,不敢再睡,将衣服穿好。房门
被外面锁着也出不去,就半躺在床上,过了二小时左右,房门突然被打开。婆婆
闯进来,急促地对我说:“快起来,给你公公帮帮忙。”

  我只好起身拖着镣来到公婆房间,公公正在把大包小包的粮食、衣服等贵重
东西往阁楼上转移。我和婆婆在下面递,公公在楼上往上拉,不断催促我,并说
山洪很快要不来,说不定要漫到房子里来。刚把物品往阁楼上转移好,我们还未
喘口气,一阵阵沉闷的轰隆声从山口方向传来,中间还夹杂着树干被折断的啪啪
声,非常恐怖。公公脸色都变了,口中嘟噜着说:“不好了,走蛟龙了。”

  很快哗哗的水声由远而近传过来,公公打开大门,外面风雨交加,狂风夹带
冰冷的雨水从门外扫进来;又是一次闪电,将外面照得雪亮,门外是白茫茫一片
水,巨浪携带着树枝和泥沙滚滚冲向下游,不声从村里传来凄厉喊叫声,令人不
寒而栗。

  洪水涨得很快,我们家前院很快进了水。一会儿就漫过门槛,进了屋。公公
连忙上了楼,并将婆婆拉上去,对我却撒手不管。我双脚被脚镣限制,自己上不
去,只好退回自己房间,把箱子搬上床,我爬到箱子上坐着。水一直往上涨,很
快俺没了床,我急了,顺手又抓住漂起的木椅,放在箱子上,心里恐慌极了。还
好,水好像没往上涨了。天亮的时候开始退,到早上院子水也退了。我将裙子挽
起来扎在腰上,赤脚下地,又找了根细带子把脚镣上的链子中间系好吊起来,固
定在腰上,开始清除房间里污泥。当水退到院外时,我已将堂屋和灶房清扫好,
除掉束腰后,干活有力气得多。

  山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到中午,水己从道路和田中退回河道。但这次洪水
对神仙寨来说是灭顶之灾,田里不仅禾苗全无,而且面目全非;田里堆积着山水
带来厚厚一层石块,无法再耕种。许多村民望着这保命的土地,欲哭无泪。

  晚上芙蓉来我家,想借点粮食,但被狠心公公一口回绝。公公反而在她面前
叫苦不迭。她叹了口气说:“今年神仙寨是在劫难逃,看来谁家都一样。粮食最
多的也撑不了一个月,少的马上就要断炊了。水把出山的路全冲坏了,想走也走
不了。这样下去,肯定要闹饥荒了。村上人都说,肯定有人冒犯了山神爷,山神
发火了,放出蛟龙惩罚我们。大家都议论纷纷,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乱棍打死。”

  我听她这样讲,感到这里人无知的可悲。这山洪暴发本是自然现象,与山神
有什么关系。不想方设法生产自救,去瞎猜疑。就是打死人家,能帮大家渡过难
关吗?我永不住对芙蓉说:“神仙寨过去发没发过大水?”

            芙蓉不假思索就回答说:

  “大水年年发,但走蛟不多。前几年也走一次蛟,村里饿死不少人。”

  “那一次是谁得罪山神?”

  “那次倒没人说。但这次村里老人传出来,有人得罪山神。”

  由于没借到粮食,芙蓉愁眉不展,也没心思与我们聊下去,就走了。芙蓉走
后,公公紧张地目送她上了大路后,神色凝重地对我说:“我们家有粮食谁也不
借,待村里人断粮时,我们可以卖个天价,把村里好田好地都弄到手。记住了,
谁也不借,天王老子都不行。从今天起,每天吃两顿稀饭,还要掺野菜。”

  我想不到公公是这种发财不择手段的人,但我也无可奈何我,本人就被他控
制死了,身不由已。

  第二天,村里召集所有男人都村委会开会。公公吃了中饭就去了,到晚上九
点才回来。回来时,我从自己房间里朝堂屋看,发现跟了二个中年人到我家。这
二人在我祭山神松绑仪式上见过。公公回来时,我正在房间整理大水后受污染的
衣物。今天清早洗干净,才晒干,我把它们折好,放在箱子里。正忙着,婆婆走
进来,除留下我来得时候,青龙市人贩子老大给我做的一套衣服外,其它衣服都
拿走了。并叫我立刻换上这套衣服。我听了莫名其妙,也不敢问为什么,想了想
对婆婆说:“婆婆。这条裤子我没法穿,我脚上有镣。”

  她看了我一眼,将我婚礼上穿的大红软缎长裙扔到我身上,冷若冰霜地说:
“那就穿这个,换好马上出来。”

  由于有外人,在我换好衣服,将头发重新梳好,扎了个当地年青媳妇发型,
鬓角插了朵红绢花,将吊耳环也带上,对镜子反复看看,没有什么不妥,拖着镣,
当啷,当啷走出房门。来到堂屋,对面无表情,冷漠的公公说:“公公。我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

  公公并不答理,他对来的二个人说:“这个女妖交给你们了,现在我胡家与
她毫不相干,你们把她带走吧!”

           那个年纪较长的中年人说:

  “交出来就好。族长和村里人不会再责怪你们,你们为大伙作了牺牲,下次
破费再娶个好媳妇吧。”

 123公公要灭口

  我被公公与中年人一席话弄得一头雾水,但初步感受公公家不要我了,这不
是一个好兆头。果然另一个中年人往我这儿走,我一看,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束麻
绳。我心中一拧,知道不好,头脑嗡的一下,软瘫在地。那中年人拿住我胳膊往
上一拽,让我跪在地上。另一个也走过来,二人合作,三下五除二把我绑得人仰
马翻,整个上身给束缚得一点动不了。然后将我拉起来,又在我脖了上拴了根绳
牵着。我后面的人提着我背后多余绳头,对我臀部踢了一脚,我一个啷呛,脚镣
差点把我判倒。前面把绳一拉,我赶快起步走。公公把我们送到路边,就回去了。

  走上村中大道,凉风一吹,我才缓过神来。第一感觉是绳绑得特别紧,好像
他俩人有什么仇恨,全集中在我身上。天很黑,路看不清,我又上绑带镣,虽然
我尽量注意前面路,但还免不了深一脚浅一脚摔倒几次。到后来,他俩不耐烦,
一边一个架着我,几乎是拖着我走到一间大房子里。

  在里面一看,是上次祭山神来过的胡家宗祠。他俩把我从上到下密密麻麻用
绳绑在大堂的柱子上就走了。我被绑一动也不能动,背靠着柱子,在这阴森恐怖
的词堂里又急又怕。开始我还挣扎,后来头脑冷静下来。我全身绑得结结实实,
能挣脱吗?于是我安静下来,回想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始终找不到原因。
自到神仙寨,从未单独活动过,时刻在公婆严密看管之下,一点自由都没有,会
得罪谁呢?左思右想,理不出头绪。我怎么啦,受到这种磨难,越想越悲伤,忍
不住痛哭起来。大约夜半时分,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我徒然紧张起来,停止哭
泣,是鬼?是人?害怕极了。

  “玫瑰。是我,你别害怕。”

  我身后有人压低声音在说话。我一听是芙蓉姐,心里好高兴。她转到我面前,
向四周望了望,掏出手帕帮我擦了擦脸,急促地对我说:“我不能在这儿久留,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你思想要有准备。我知道你特冤枉,但你不能指望任
何人救你,你得自己想办法救自己。我就是现在把你放了,你也逃不走。”

  原来她参加了村里大会,由于她是本地姑娘,是会上唯一女性。会议开始主
要是讨论抗灾自救的事,这次洪水造成损失极大,田地全毁了,庄稼一点未留下
来;耕种的大牲口大部分来不及救,淹死了;家里粮食本来就少,油菜子也大部
分让水从家里冲掉了;更重要种子都没有,一年都无收成;靠山上野菜,是度不
过去的。今年饥荒已成定局,饿死人已在所难免。大家一筹莫展,谁也拿不出好
办法,好多男人当场痛哭流涕,悲伤万份。本来要散会,叫大家回去再想想办法。
这时有二个平时比较心细的人,一个是村里会记,一个是常年在山上跑的采药的,
指责我公公,这次灾祸,是他近一个多月在长生泉附近圣地乱挖乱掘,惹怒了山
神造成的。他俩曾劝阻过,但我公公置若罔闻,因此他俩要求村里重罚,有几个
受灾严重入会的,当时就要求将你公公乱棍打死。你公公吓坏了,当场说他买来
的媳妇是个女妖,常对他施魔法,到长生泉圣地乱挖,是女妖的主张,要挖蛟蛋
增加自己妖法,自己是无辜的。若村里能将女妖治了,他还要重谢大家。

  芙蓉最后告诉我,明天还有最后给自己辩护的机会。若不能说服大家,那将
是死路一条。她急急忙忙讲完,就匆匆走了。我听了十分愤怒,没想到公公为了
自己,把我牺牲。这件本可避免,当有人告之圣地不能挖掘时,可到别处,结果
闯下祸,用别人作替罪羊。这时我真把公公恨死了。但又想,恨他有什么用,我
现在己牢牢捆在祠堂里,等人宰杀。恨他并不能救自己。想到这里村里人,不是
同样道理。就是杀了我,也救不了村里人。反过来,我有好办法帮村里人度过这
场灾难,也不救了自己。这样分析,明天最后的机会不是证明自己不是女妖,而
是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帮大家度过这场劫难。为了利用好这最后机会,必需
保持好自己的精力和清醒的头脑。于是我不再胡思乱想,努力忍受麻绳紧勒造成
肌体痛楚,闭目养神,迎接明天战斗。

  第二天上午,昨天把我绑在柱了上二个人又来了,将我从柱子上解下来,在
柱子绑了一夜,双腿全麻木了,根本站不住,瘫软在地上。他俩抓住我胳膊,将
我拖到祠堂院子的戏台上,我跪在戏台右前台,往下一看,全村的人全集中到戏
台前。我一出现,在戏台上下面的人议论纷纷,对我指手画脚。公公站在最前面,
抱着双手,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一会儿,村长上台了,并带上几个人,其中有
一个白发苍苍老人,撑着一支手杖,在村长掺扶下,坐在中间椅子上。村长走到
前台,宣布会议开始。村长话音刚落,公公就在下面跳起来,指着我说:“还开
什么会,不赶快把这个女妖沉到泉眼前水池中俺死,向山神赔罪。乡亲们,你们
说是不是呀。”

  但下面附和的人并不多,从人们忧伤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摆脱即将面临的饥
荒,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但公公为什么这样穷凶极恶,非要对我落井下石呢?是
为了表白自己,不是。我突然感悟他在灭口,只有我才知道他发财的秘密。我这
下明白,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狼。

            村长在台上摆摆手说:

  “大家不要吵了。现在是讲文明社会,既然女妖得罪了山神,也要问个明白。
女妖来历,她为什么要害我们。最后才由大伙决定如何处理。”

            公公又在下面叫道说:

  “这女妖善于妖言惑众,不要问她什么了,直接由大家定个处死方法就拉倒
了,她反正都得死。”

               村长说:

  “那不行,得按规矩来。女妖,你是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来神仙寨害我们?”

  我看这关键时刻到了,我要抓住主动权。我挺直了绳捆索绑的身子,将跪着
带镣的双腿往台前移了二步,清清嗓门,高声对全村男女老少们说:“乡亲们。
无论你们是如何看待我,今天我只有一句话。我有一个好主意,能帮助大家摆脱
饥荒,度过┅。”

  这时公公突然打断我的话,大喊大叫对村民说:“别听她的花言巧语,她是
骗人的,把她打死算了。”

  说完拾起一块石头,往台上冲,想砸死我。

  立刻拥上几个村民,扭住了他。下面好多人在议论。

  “这胡大叔怎么啦?话都不让人讲。”

  “女妖是他一个人说的。她有办法救我们,无论真假,总要听听,有许能行。”

  “现在救灾要紧,有主意总比没有强。”

  “就是把她杀了,也不能度过饥荒。”

  “┅。”

  这时台上老人站起来,扶着手杖慢慢走到台前。村长对台下高声喊道:“大
家不要吵了,老族长要讲话。”

  台下大家都静下来,唯有公公还气势汹汹地往台上冲。老族长见他这样,厉
声说:“这胡老大全没规矩。来人啦!把他赶出祠堂,不让他进来。”

  立刻又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公公架走了。老族长看了看我,严肃地对
大家说:“我身为胡吴二姓族长,想讲几句话。八年前走蛟,村里闹饥荒,人死
了一半,到今天都未恢复元气,我心里很悲痛;这次又走蛟,我彻夜难眠,绞尽
脑汁也找不到度灾良策。昨天召集大家,也拿不出好办法,难道我们在这里等死。
胡家买来的新媳妇刚才说,她有救灾好主意。我想,还是要听一听。就是魔鬼,
他有帮我们寨子度荒的好办法,我们都要听,不然真是要挨饿死人的。”

  他转过身,弯下腰,严肃地对我说:“这救荒的事,可不能胡编乱说。若你
的主意真能行,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公正对待你的。你当着全村人面说说,你
的好主意吧。”

  看我的策略已见效,就打起精神,把昨夜反复推敲的方法直截了当说出来。

  “你们这儿的长生果树,根上长得茎块很值钱,二斤能换一斤大米┅。”

  话刚出口,下面的人都轰动了。就像要淹死的人抓住一块救命木板,叫成一
锅粥。人们拼命往我身也挤,不断问。

  “新媳妇,你讲得可是真话,不是骗人吧?”

  “我们这里长生果树多得很,那到那里去换。”

  “这下我们有救了。快说!那儿有人要。”

  “┅。”

  村长忙站出来,制止大家说:“大家不要吵。安静!安静!听她把话讲完。”

  我看台下安定了。继续说:“村后山那边龙口县重生公司,大量收购,现钱
交易。”

  村长听了兴奋得不得了,忍不住打断我的话说:“那我们送去,他也收。”

  “肯定收!”

124桃木枷

  人在绝望的时候,突现生机,那怕是海底捞月,也要试一试。正当台下人雀
腾鼠跃,兴奋不已的时候,老族长用木拐杖咚咚敲了几下戏台地板,村长立即声
嘶力竭喊叫,请大家安定下来,老族长问:“新媳妇。这件事关系到全村几百口
子的性命,你有几成把握。”

  这绳绑得实在紧,颈脖上绳勒得我说话很吃力,上气接不了上下气。我努力
把反吊在背后的手往上抬了抬,减轻一点颈脖上的压力。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
为公公那条恶狼保守秘密了。我竭尽全力大声对台下人说:“其实,我们村里已
有人做这种买卖了。我公公家用长生果换的大米和布料,把阁楼都堆满了,不信
你们去看看。”

  台下人一听,轰的一下同炸开锅一样。村长好半天才把大家安定下来,我喘
口气又大声说:“这几个月,他安排婆婆和我,天天采挖长生果,把泉眼上面的
都挖完了。我们在那儿根本不是挖什么蛟蛋,他是在骗大家。”

  村民们给我几句话激怒了,大家遭灾挨饿,他在那里偷偷发财。老族长听我
这样说,点了点头,回到椅子上。同村长和台上人简单商量一下,村长到台前宣
布,从今天起,禁止任何人上山,由村里派人守在山口。待今晚村委会制定规章,
统一安排采挖和运输,明天就挖长生果,开展生产自救。

  散会后,族长把村里长者和村委会干部叫到祠堂议事厅,把我也押去了,跪
在族长面前。族长对我说:“新媳妇。你公公举报你是女妖,他大义灭亲,我们
不能不信。按族规,女妖是一律交到祠堂关押,待村民们审判后,投入河中深潭
淹死。我们得按族规办,所以暂不能给你松绑;若你真有心帮我们,让我们度过
这一劫,这证明你是有善行的女妖,免你死罪,给你机会返回你来的地方,好好
行善积德。但在未离开本寨之前,要锁住你,以防不测。现在你把救苦救难的好
主意详细谈一谈,我们好作安排。”

  听了他一席话,我惊出一身冷汗,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迷信的地方,难怪
公公他那样有恃无恐,若不是我策略对头,我恐怕难过今天晚上鬼门关了。一天
没吃没喝,这束腰己除,肚子好像空了,又饥又渴。于是我对他们说:“我渴死
了。各位行行好,先给点水喝。”

  老族长吩咐给我喂了一碗水,我润润嗓子,再将我的计划告诉他们。

  明天首先派三个体力最好的,先挖三百斤长生果,去龙口县找钟老板换一百
五十斤米,回来解决家已断粮的特困户,并与钟老板约好,第三天派一部汽车拉
一车粮食到山那边梅林乡,我们这边发动所有能翻山越岭的劳动力,背长生果过
去,把米背回来这样,二天一次,先换三个月口粮回来。以后各户分片包干,各
户承包一定数量长生果树自挖自卖。对十年以下幼树和深山的长生果树一律封林,
任何人不得挖掘,作备用林。

  为了不损伤树体,每次开挖不得超过四分之一。十年以下幼树不要挖,挖了
对方不收。对品质问题要把好关,长生果茎块不破不裂,当天挖当天送,不能因
为品质问题造成对方拒收。

  村长他们很赞成我的计划,但他们不知道山后有设有路,他们都未走过。老
族长回忆了半天,想起来。他还是听先辈们介绍的,很早以前太平军石达开残部
曾为躲避清军追杀,从龙口突围,无路可走,迫不得已翻过寨后高山来到神仙寨。
在翻越的时候,用军刀开出一条山道,为怕清军知晓,就封闭了这条小道。听传
说,石达开后来就隐居在神仙寨,活了一百多岁。他的后人为防清庭追剿,改姓
胡;那些封路守道的太平军也都改姓胡,后来常年在山上采药为生。原来寨里人
姓吴,所以胡姓应当是太平军后人。寨里胡姓采药人世代相传,只有他们几个知
道这条路。族长当时就请胡姓的村干部去做他们的工作,开出一条通往龙口的运
输线。

  为了控制好品质,村长他们决定在通往龙口山口专门为我修一间房子,一方
面作为关押我的地方,另一方面对每批运往龙口的长生果进行品质检查,并要我
经常到各户开挖地核查,是否按村上要求采收。

  上午快散会时,有个男人挑了个担子走进来,一头是刨子、锯子等木工,工
具另一头是两块木板;这木板约一寸厚,树心是紫黑色,渐渐过渡到板边由红到
黄。来人放下挑子,恭恭敬敬地对开会的几个人说:“老族长,各位大佬。听村
长交待,找了几块野山桃树板子带来了,工也带具来了。”

              村长站起来说:

  “很好。这桃木板很稀少,吴木匠,只有你能找得。”

  “村长真给你说对了。还是十多年前的一次大水,我家老三在河边检了一棵
山水冲下来的大山桃树。他叫我一起到河边,锯成几段弄回家。这种树又硬又沉
重。今天你要得急,我和老三忙了二个多钟头,才把这二块板锯开,刨光。现在
送来了,工具也带来了。不知你老人家要做什么东西。”

  村长指着五花大绑,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我说:“你给她做一幅枷。”

             吴木匠看了我一眼说

  “呵!给女妖做一幅枷。做什么样的?”

  “同上次一样那种,双手也锁在枷上的颈手枷。”

  我吃惊地望着村长,上次同水仙演戏我知道,带着枷的滋味。行动、吃、睡
都受到严格限制;水仙只带了一天一夜,就受不了,要我长期戴,实在有些害怕。
带着哭泣的声音对老族长哀求的说:“族长。我一个女流之辈,能有什么能耐。
不可能妨碍谁。我双脚己钉上铁镣,想逃也逃不掉,这枷就不做了吧!求求你们,
这枷带着好难受啊。”

  老族长笑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白胡子,对周围的人说:“你们看怎么办?”

               村长说:

  “这个女妖,念到她对村里一点善心,不沉潭也是万幸了。但她若本性发作,
那对村里祸害就大了。所以必须要制住她。这桃木是镇妖利器,给她戴上桃木枷,
她的妖术就用不了,有备无患。还是用桃木枷镇住她,保一村平安。”

             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

  我听了伤心的哭泣起来,对这个古老的村落,还相信山神、女妖这种迷信落
后的东西,我还有什么办法呢。能不把我沉潭淹死,已是我三生有幸了,谁叫命
运这样作弄我呢。

             老族长沉思一下说:

  “村长说得有理,但善良之心人人都有。一个女流之辈,整天扛着枷,确对
生活不便。吴木匠。你做两把桃木剑,挂在马上完工女妖的屋里。一把挂在大门,
一把挂在后门口。她在家时可以卸下枷,但外出时必须戴上。这件事由监管的人
负责。对于监管,可以各户自动报名,村里给报酬。”

             又有一人插话说:

  “这报酬从那儿来,村里没钱。”

  “她刚才不是介绍了长生果救灾方法了,若可行,可从中抽点费用。若骗人,
那连枷带人沉潭,就没有费用了。村长你在这里监视,把枷作好,我困了,没有
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老族长和他们走了,村长交待了吴木匠几句也走了。

            吴木匠走到我身边说:

  “姑娘别哭了,人遇弯腰树,不得不弯腰。我是不信胡老二那个吝啬鬼胡说
八道,你是什么女妖。你若早把长生果的事给大伙透出来,他无法一个人发财,
还不会把你往死里整。你放心,我把枷上锁你颈子和双手的三个孔,尽可能打磨
光滑一点,你戴着不难受。”

  吴木匠立刻动起手,我看着他为我制枷。中午时分,祠堂外面传来一阵阵,
有节奏,当啷,当啷熟悉的带镣走路和两个女人谈笑的声音。我一听有一个是芙
蓉,我朝大门望去,不一会两个挎着竹篮的妇女谈笑风生地走进。来其中一个说
:“小五子。我给你送饭来了。”

  这是个三十多岁女人,生得小巧玲珑。她把饭篮交给吴木匠,就同芙蓉一块
儿来到我身边,用小手摸着我缠满绳索的上身。对芙蓉说:“你看他们多狠,把
人绑成这样,颈子上的筋都勒鼓起来了。当初人贩子把我也这样,不知多难受。”

  芙蓉说从饭篮中将饭菜拿出来,对我说:“玫瑰。我家是第一个报名来看管
你的。我这给你送饭,家里已快断粮了,只能做点长生果茎块和米熬的粥给你吃。”

  我听了很惊奇。对她说:“你知道长生果能充饥度荒?”

  “知道。祖上传下来的,但全吃不行,要有粮食或肉食搭配才行;吃多了,
人很难受,四肢无力,全靠它度饥荒还是不行。”


 125山洞小道

  听了芙蓉的话,认为她讲得很有道理。长生果是保健品不是食品,就同人参
不能当饭吃一样。吴木匠老婆坐在吴木匠身边,手摆弄着脚镣铁链,眼直勾勾的
看着我。悄悄对她男人说:“你看胡家媳妇,那身衣服真漂亮,人也长得好看。
就是给麻绳绑着也迷人。我看她没有一点妖气,不像害人的女妖。”

            吴木匠瞪了她一眼说:

  “不要乱讲,给祠堂里人听见,拿你也去沉潭,我可救不了你。”

  这个小女人吓得不敢吱声,看着芙蓉给我喂饭。待我和吴木匠吃好饭,芙蓉
叫吴木匠小女人先走,她在这里陪我,并要送我到山口专为我做的房子里去。“

  直到下午太阳快下山时,桃木枷才做好。村长下午早来了,看枷做好,就急
不可待地先用桃木枷将我的脖子扣上,再解开我身上的绑绳。把我刚刚从绳索绑
缚中解脱的,手腕上密布紫红色绳痕的双手拿到前面来,锁在枷的前面。

  吴木匠手很巧,他制造桃木枷更像一件木雕工艺品。他首先用半浮雕的工艺,
把板面挖成昴首弓腰龙的形状,张着的龙嘴挖成半园,两块板是两条龙,两条龙
口对口合起来,正好咬住我的脖子,龙尾挖一个洞,一只后腿是话动的,可活动
的后腿龙爪合上,正好卡住这个洞;我的手从洞里伸进去后,龙爪卡过来,用插
销固定,把我手腕锁住;从外表看,好像是龙爪把我的手紧紧扣住。两块枷板是
由一根横穿的插销板,穿过暗销连接起来。插销板一寸宽,半寸厚,尺寸做得正
好。插的时后,要用木锤敲击,才能穿进两块枷板的插销眼槽,两块枷板的板缝
是公母榫,两块枷板就合起来天衣无缝。在板缝的两端龙头和龙尾处,装有铰链
可以上锁。

  将枷把我戴好后,村长拿出两条画有符的黄表纸封条交叉贴在枷缝上,将木
匠新做的两柄桃木剑交给芙蓉,又对她千叮嘱万交待一番,和木匠一起走了。最
后祠堂只剩下我俩,她将我扶站起来,我两个膝盖,由于跪的时间长的原因,痛
得伸不直,站不稳。芙蓉扶着我,我咬着牙慢慢挪动着带镣的双脚,一步一步走
出祠堂。

  吴木匠的许诺果真,对现扣住颈部和手腕的三个孔,果真打磨得非常光滑,
尺寸做得恰到好处,不松也不紧,这样人好受得多。上次水仙戴枷就是这三个孔
卡得紧,折腾得她死去活来。这桃木坚硬结实,比一般木料重,这枷少说也有十
来斤,扛着这是有点沉。上了村里大路,已是黄昏。晚霞将西边的天空染成红彤
彤的颜色,将山头也抹成桔黄,河水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清彻的河水在晚霞映
衬下,闪烁着金光。神仙寨还是往昔一样,美丽、宁静。晚炊的轻烟,从村民家
冉冉升起,往上汇成轻纱般的薄雾,漂往山腰,这里还是那样幽静,神秘。仅是
在泥石流毁坏的田旁,站着那三三二二手持锄头的农民,发出无可奈何叹息声,
才感到这宁静中的沉闷和神秘中死神的阴影。

  村中大道上,洪水带来的污泥已被后来的雨水冲刷干净;大小石块已被村民
清除。当我披枷戴锁地出现在村中时,有的同避瘟神一样逃避我。但更多饥肠辘
辘的村民,拦下我反复追问,长生果换粮食的可信程度。粮食对于灾后的神仙寨
几百口人太重要了。

  在公开场合,我戴着枷,仍耻于见人。这种龙形枷,据芙蓉介绍,是专锁妖
魔鬼怪的。从心底我感到一种自己被侮辱感觉。在这里,这龙形枷是一种耻辱的
标志,所以现在怕见人,特别是神仙寨里,大部分对我来说陌生的人。故我坚持
芙蓉走在前面,我低着头跟在后面,尽快赶到山口新建的小屋。

  “进来吧!”芙蓉推开吱吱作响的院门,对我说:“宝儿。你在那里,妈妈
回来了。”

  “妈妈,妈妈。”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扯拉着一个五十多岁婆婆,从屋里蹦
蹦跳跳跑出来。直嚷囔说:“妈妈。给我带来吃的吗?我饿了。”

  原来芙蓉把我带回她的家。我这模样同死牢囚犯一样,真不好意思进她家门。
老婆婆看见我,走出院门一手挽着我的胳膊,一手拉着小孙子,亲热地说:“进
院吧!姑娘。这么漂亮的媳妇,胡老三为什么非要往死里整。我才不信你是什么
女妖呢。”

  小孩瞪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说:“奶奶。这姑姑颈子上架
一块板干什么?她不累吗?”

  我看到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孩,走进院子,在他面前蹲下来。对小孩说:“姑
姑到你家来,高兴不高兴?”

  “高兴。姑姑好穿得好漂亮,真好看。”

  听到小孩天真的回答,看到他营养不良菜色的小脸,我很难过。芙蓉的日子
很难过,从小孩气色看,她家可能快断粮了。芙蓉把我拉起来,扶进屋叫我坐下
来,小心地揭起枷上封条,用村长给的钥匙打开枷两头的锁,用菜刀捌开插销,
将我的枷取下来。我十分不安地搓搓手,活动了一下疆硬的手臂。对她说:“到
你家来,己对你不利了。再解开枷,村里人会惩罚你的。”

  “不管他们,你赶快洗过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天不亮,我们就要起来,好
往山上赶路。”

  芙蓉是个行动果断有主见的女人,她这样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吃了一点
长生果粥,洗完澡,芙蓉就安排我休息。从昨天下午被绑到祠堂到现在,未能休
憩一下,所以能无束缚地睡在床上,舒服极了,很快进入梦乡。

  “玫瑰。你醒醒!你醒醒!”

  睡梦中有人摇动着我的身子在喊我。我睁眼一看,是芙蓉。她一身上山干活
的装束。我赶快起来,她带我到灶房洗漱好,就领我到了堂屋。我走进一看,堂
屋黑压压坐满了人,有一个在昨天上午审判我时,坐在戏台上的长者也在。我吓
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长者站起来说:“胡老三新媳妇,不要害怕。昨
天上午你说得话我相信。在这大灾之后,胡老三那种有恃无恐,毫不在乎的样子,
我们知道他肯定不缺粮。他田少,去年收的稻谷不多。每年他是村里最先缺粮的,
他肯定有其它来源,所以我认为你说的长生果换粮食这件事是可信的。”

  但今天来的都是吴姓,是村里最缺粮的人家。昨天安排胡姓副村长找那三个
胡姓采药人,要他们公开后山小路,被他们拒绝。他们借口胡姓祖上遗训,不得
公开小路秘密。但他们答应换粮之事,可由他们四人包下来。但从胡老三的为人,
不是我在他背后说长道短,我们实在信不过他。可能等不上他们的粮食,我们都
饿死了。姑娘。胡老三即污蔑你是女妖,他决不可能放过你,也不会让你的长生
果救灾顺利实行。但这个计划关系到今晚到这儿来的几十个家庭一百多人的生死,
所以我们要另想办法,确保救灾办法实施。

  姑娘。虽然我们相信你,但这救灾救人天大的事,要你当着这几十个家庭人
的面,给我们再一次保证,这长生果有人收购是真的,而不是你为了救自己,胡
编出来骗人的。“

  听了吴姓长者一席话,我的极大震撼,并不是每个山民都是那样善良,发天
灾不义之财的人大有人在。这个长生果救灾行动也关系到我的生死,要尽最大可
能保证成功。我走到大家面前,非常诚恳地说:“各位父老。这场大水威胁了这
么多乡亲性命,就是牺牲了我自己,能救大家,我都心甘情愿。有一件事,就是
对我公公也没实说。我现在告诉乡亲们,龙口县收购长生果的是我家世交,只要
是我的货,他不可能不收。他要得量很大,就凭在座的每个人每天都送,都满足
不了他的需求,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乡亲们知道后,都兴高采烈。原来昨天他们听了我的话后,都急不可待地上
山挖掘了不少长生果。剩下的事,是怎样送出去。按照他们商定按计划,除胡老
三外,村里先安排另外三个胡姓采药人要去龙口卖长生果,他们打算背着长生果,
偷偷地跟踪那三个胡姓采药人,找到后山小道,也去龙口。但是否可行,大家争
议很大。

  有一个自称与胡姓采药人常来常往,关系很好的六十多岁老人介绍说:“这
事有好多年了。有一次,和无意中听他们谈话中透露这条小道,是经过后山一个
很隐蔽的山洞。由于他们自己平时都很少走,洞口给荒草和杂树长得看不见了。
他们几个轮流去砍了几天堵洞杂树,洞才能进去。为砍树清洞口,他们都不想去,
认为这条道已没有价值,互相推委时,我正巧去找他们,听见只言片语,看我来
了,就只字不提了。”

              吴姓长者说:

  “仅知道小道从山洞穿过,但不知道洞口在那个山沟。后山有那么多山沟,
是无法找的。而且他们只要发现我们跟踪,是会想法抛掉,决不会让我们跟着。
听胡姓副村长说,他去找他们的时候,胡老三也在,他们四个在鬼鬼祟祟的商量
什么,连副村长也不让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指望他们肯定要坏事。还是从顺河
下山出水洞口,到大弯村大路想办法吧,别指望那条近道了。”

  其他人也认为,虽然路远时间长点,但是最可靠的办法了。但又有人说,顺
河下山路冲毁了,一个人走都困难,不可能背多少长生果出山。而且路上还要花
费用,卖的钱还不够路上花的,怎么可能救大家。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都很难办。有人说,干脆大家都下山出洞要饭去。但
这些老人、小孩和上脚镣的妇女出不去,又怎么办。屋里几十号人都唉声叹气,
一筹莫展,堂屋里死一般沉静。

126白马沟

  看到这情况,把希望全寄托在胡老三他们身上,是水中捞月。当我苦思苦想,
想其它办法时,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一件事。公公出售长生果十天左右,钟先
生未收到我的信息,拒付公公货款,并扬言再应不收货时,那天公公发急了,没
回家,直接在山上找我们。我发现他是从泉眼正对面那条山沟过来的。平时公公
不让我知道他从后山那条山沟出来,都避着我,直接回家。如是我兴奋起来,高
兴地脱口而出地说:“唉呀!我有办法了。”

  这不亚于平地一声雷,大家都抬起头,迷惘地看着我。

  “我公公每次都是从泉眼正对面那条山沟过来的┅。”

  大家不约而同地说:“白马沟。”

               我继续说:

  “我公公每天都去,几乎有一个多月了,肯定有他走路的痕迹。以前没有人
知道长生果能卖钱,也不可能有人去走那条道,所以他不会毁灭掉他走过的小路。
这条路肯定直通洞口,但天亮后,他们今天去,肯定要消除走过的痕迹。为了彻
底清除痕迹,他们不会在夜里,而在白天。只要赶在他们前面,就有可能找到路。”

           吴姓长者激动的站起来说:

  “白马沟,沟深草密,人迹罕至。只要有人走,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吴天朋。
你们老兄弟几个,都是打猎出身,肯定能找到路,顺路就能发现洞口。你们马上
回家,把家里那点米全煮了,吃饱,再带点干粮和水出发。天明前,一定要赶在
胡老三前面,到白马沟口,找到路。若找到路,发现洞口,派一个人回来,再带
第二批人去;若找不到,也要派人回来送信。你再到泉眼山坡上守着,跟踪胡老
三。”

  人群里齐刷刷站起十几个人,领头的吴天朋,五十多岁,精明强干,他对长
者说:“大爷。不要说人在那儿走了几十趟,就是只野羊跑过一次,我都能跟上。
走!”

  看他们要动身,我赶忙说:“请稍候。我写封信给你们,请钟先生多借点粮
背回来,以救燃眉之急。”

            芙蓉对吴天朋他们说:

  “你们先回家准备吧!我公公也去,他把信带着。”

             我笑着对芙蓉说:

  “也好。你家连肥皂都设有,我在信上加几笔,请钟先生买点。”

  吴天朋他们悄然鱼贯而出,一点声响也设有,以防胡老三他们发现。

  等他们走后,我对吴姓长者说:“我们这是救命,要有绝对把握。顺河出洞,
大弯村大道这条路,我们也要走。”

  “姑娘。这如何走。”

  “不知大弯村有无粮食卖?”

  “大弯村虽不通汽车,但通三轮机动车,应当有粮食卖。”

  “我们派二个可靠的人,带少量长生果样品、我的信和一张借据,乘公共汽
车从青龙市到龙口,向钟先生说明我们的灾情,借点钱给我们。在大弯购粮,往
村里送。另多派人将大弯村到神先寨冲毁路段修好,以便运粮。”

             吴姓长老疑惑地问:

  “你能借到钱买粮?”

  “没问题。钟老板知道我这儿有长生果,他不怕我们还不起。”

  “姑娘。太谢谢你了。你那是女妖,你是我们神仙寨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
放心,有我在,谁也不会害你性命。时候不早了,大伙要走了。我们安排芙蓉照
顾你。”

  在启明星出现时,屋里老乡都消失在夜幕笼罩的村子中。屋里只剩下我与芙
蓉,我们相视而笑,我第一次看到芙蓉,发自心腑灿烂的笑容。我俩草草吃了点
东西,芙蓉拿出那幅龙形枷对我说:“女菩萨。别高兴太早了,你现在还是女妖,
来!把这个带上,准备上路吧!”

  当她用枷把我锁好后,在我耳边轻轻说:“这副枷与你真伴佩,你带上好体
面,好迷人啊!”

             我故作气恼地说:

  “胡扯。这枷锁在我身上,羞耻死了,那来体面?”

  “不信?我给你照照镜子,你自己看。”

  其实,我自我感觉也不错。但无法启齿。这也只能在家孤芳自尝,到外面抛
头露面还是不妥的。当然,只有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时,才有这种感受,否则只
有恐惧和悲哀。“

  东方己显出鱼肚色,山峦、村庄、河流、树木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渐渐露出它
们轮廓。村中的大路泛着白光,弯弯曲曲伸到山边。河面上的蒸汽像轻纱,慢慢
漂移到村中、山间,把刚在晨光中显露的万物又笼罩在一片白芒芒的雾气中。由
于心情舒畅,虽披枷带镣,走路也觉得轻松。芙蓉迈着娇健的步伐走在前面,我
带着脚镣铁链相互碰撞叮当、叮当有节奏的响声跟在她后面,清晨的山村,寂静
无声,这叮当的响声格外清脆。出了村,进了山道,山道旁树高林密,光线又变
暗了,路有些不平,还看不清,我双手锁在枷上,又拖着镣,不易控制人的重心。
遇到路面突然变化,我只能扭动着腰和臀部来保持身体平衡。但这种动作拉动着
阴部的那些环,不断刺激阴部那几个特别敏感的部位,弄得人心浮气燥,想入非
非。看到前面身体强健的芙蓉,突发奇想,她若是个男的多好,那样在这荒野的
山道旁,他看到一个如花如玉的姑娘,被枷锁束缚得毫无任何抵抗能力,肯定会
将我按倒在路旁来强奸我。我是多么想他这样做。想到这,顿时身体浑身发热,
脸颊通红,烧得人好难受。下身痒,手又抓不到,两只大腿互相挤擦,这样环对
阴部刺激更利害,阴道里湿得往下流水,身上大汗淋漓,全身发软,再也走不动
了,瘫倒在地。

  芙蓉听到动静,回头看我躺在地上,转身就走到我面前,将我拉起来。关切
地问:“怎么啦?看你脸上这么多汗。”

  我心虚的很,红着脸尴尬地说:“路不平,摔了一跤,吓得一身汗。”

              芙蓉同情地说:

  “也难怪你。山道本来不好走,你又不是山里人,脚上带镣行走本来就不便
了,还披枷,怎么不摔跟头。来!我扶着你走,前面就到了。”

  好不容易走到山口,从这里分出几条路,右拐是到泉眼,左拐到白马沟,直
走是上山路,通往深山老林。给我做的房子,在离路边五十多米一块地形平坦的
大草坪上。这里石多土少,长不了树,只稀疏的长些茅草。从泉眼下来小河沟,
绕这块草坪流过。村里人利用平整地面挖起的石块垒墙,用割下的茅草盖了房顶,
搭了个简单,但结实的小屋。大门是用胳膊粗的栎树制成栅栏状,门外面用铁链
锁上。里面除堆积搭房顶剩余的茅草,其它什么也没有。这实际上就是间牢房。

  芙蓉打开门,我进去一屁股坐在茅草上,喘一口气。她也歪倒在草堆上,气
喘嘘嘘。这时天己大亮,我侧过身仔细看看她,脸色已大不如前,面黄肌瘦,营
养严重不足。作为一个家庭主妇,上要顾老,下要顾小,操劳多吃的少,真难为
她了。正在这时,山口方向传来脚步声,在这宁静的早晨,脚步声分外清晰。我
同芙蓉不约而同的聚精会神地听。这肯定是胡姓采药人,可真,脚步直接走到门
口。一个与公公年龄相仿的老头走进小屋,他背着一只沉重背篓,里面肯定装的
是长生果。他抓着我枷头上的两条龙尾,凶神恶煞地对我说:“小妖精。今天我
若到龙口换不回大米,下午休怪我不客气,非把你绑块大石头,沉到泉眼下面水
搪里淹死,除掉村里祸害。”

  说完,抓住枷狠狠一推,我猝不及防,也无法抵挡,仰面带枷倒在草堆上。
然后他冷笑一声,扬长而去。我后颈给梗了一下,半天出不了声。芙蓉顾不上我,
翻身爬起来,追出大门。不大一会儿,她又急急忙忙赶回来。焦虑地对我说:
“玫瑰。好奇怪呀,他们没去白马沟,朝直往山上走,难道洞口不在白马沟?如
果是上山的路,那里面山沟可多,我得去跟踪他们。你一人待在小屋里,我把门
锁上,待会儿我回来。你在这儿不要害怕,门很结实,无论是坏人,还是野兽,
都进不来。时间来不及了,枷我就不开了,你忍着点。”

  芙蓉锁上门就走了,我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着她急匆匆走了,我的心一下
沉下来。难道那天公公也玩了一个花招,把我骗了?他从其它山沟出来,故意绕
到白马沟,再到我和婆婆这里来?他当时也没有这个必要呀。他要不让我知道,
完全可以先回家,再来。越想越可疑,如果胡姓采药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去向,
应当在路过山口时很隐蔽地悄悄过去,没有必要到小屋来大吵大闹。这肯定是个
圈套。我想到这,立马想把芙蓉追回来。但我披枷带镣,门又锁着,急得我先用
枷撞门,但无济于事。我想用脚踢门,门还没踢开,自己反而给脚镣带倒了。我
倒在地上,又急又悲伤,我变成一个真正死囚,锁在这牢房里,能有什么办法呢?

  果然,时间不长。我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芙蓉的怒骂和哭泣声。我急忙挣
扎起来,扑在门上,从大门栅栏里看到,二个采药人将芙蓉拖过来,有一个人先
跑过来把门锁打开,另二个人把芙蓉拖进来,抛到草堆上。其中一个冷笑地说:
“芙蓉。我们几个就知道,你抢着报名要求看管这个女妖,是没按好心。想日夜
守着这到后山必经山口,来跟踪我们,找到那条小道,这下跟踪不成了吧。”

           芙蓉毫不示弱对他们骂道:

  “你们这些千刀杀万刀砍的王八旦。你敢欺负姑奶奶,看你们怎样收场。快
把我松开,你们把我勒死了,好痛呀,快解开!”

  我一看,芙蓉给他们五花大绑,从上身到双腿绑得同棕子一样,绳索深深陷
入肉中。她在草堆上拼命挣扎,这三个人毫不留情又拿出一些布条,将芙蓉的嘴
塞得满满的,她再也骂不出声,再用黑布条连眼带耳,一道又一道缠绕,将她眼
和耳严严实实堵起来。另一个人也拿出布条,对我如法炮制。我也陷入听不见,
说不出的黑暗之中。
127洞中之路

  凭感觉,他们几个走了。我用脚摸索去找芙蓉,一会儿用脚探到她蠕动的身
躯。我先跪下来,弯下腰,用锁在枷上的手去摸索她的身体。芙蓉也明白我的意
思,将头部往我手上靠,这样我很快找到她的头部,摸到了布条的结,虽然布结
打得很紧,但最后被我慢慢解开,拿掉她蒙眼堵耳的布条。她将嘴送到我手边,
我捏紧浸满口水的布条,用力一拽,布条给拉出来。过了一会儿,感到她用头在
顶我,我明白她的意思,侧身躺下。她翻动着,滚到我身边,用嘴咬我封口布条,
我头往后仰,口中布条松了,我用力把口中剩余布条用舌顶出去。给布条几乎塞
得脱臼的下巴,总算有了感觉,好一会才合上去。她又用嘴解布扣,好半天也解
不开,滴出的口水淌到我脖子上。后来她急了,咬住布结,往头顶拉,总算给她
拉松一圈,最后费好大劲,把绑在我头上布条松掉。她力气也用完了,身子一软,
重重地倒在草堆上,急促地喘着气。被麻绳勒得高高耸立的双乳,一起一伏,头
上布满汗水、草叶和灰土。我重新跪起来,对她说:“你起来!我来给你解绳子。”

  她疲惫地闭着眼,吃力的说:“等一会。我心慌,先休息一下。”

  我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知道她水灾后,从来未吃过饱饭。营养缺乏身体很
虚弱,过了一会,她呼吸渐渐平稳,睁开眼,想起来。由于手脚都捆着,翻了几
下才坐起来。我跪在她背后,先给她解绳扣。这绳打的都是死结,我双手分开固
定在枷上,互相接触不到,无法配合。想用牙与一只手配合也不行,扣在脖子上
的孔,与扣住手的孔隔得远。只好用一只手,怎么也解不开,用牙咬也不行。绷
紧的麻绳在背后把芙蓉双手吊得老高,绳勒得她脖子上筋鼓多高,双手血脉不通,
变得紫红。我折腾半天,也累得够呛。她扭过身,看了看我,又躺下去。对我说
:“我的腰受不了,解不开,算了吧!你也累得满头是汗,我们都休息吧。”

  正说着,外面好像有人走路地沉重脚步声。我与芙蓉都警觉起来,聚精会神
注意门外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翻身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望外看,果然
有一男子健步如飞地往我们这里走来。我心里紧张得要命,不知来得是何人。因
为我和芙蓉都是毫无抵抗能力,失去自由的人。

  来人走门外小路上,老远在喊叫。

  “芙蓉!芙蓉!”

  芙蓉听见,喜出望外。高声回答说:“么叔。你来啦!快来帮我,我给绳勒
死了。快些!”

  一个五十多岁精瘦汉子,破门而入。看见躺在草堆上,给绑得无法行动的芙
蓉,大吃一惊。忙扶起她,边解绳子边问:“这是谁干的?他吃了豹子胆了。快
说!是谁我找他算账去。”

  芙蓉没理会他的提问,焦急地问:“么叔,路找到没有?”

  “找到了。胡氏兄弟太狡猾了,我慢慢说给你听。

  听芙蓉的么叔讲,果如我们所料。他们在天没亮时,就赶到白马沟山口。天
蒙蒙亮时,吴天朋就发现了胡老三走过的小道,顺路走了一个多小时约十四五里
路时,小道突然没有了。吴天朋不愧是猎手出身,很快在一个巨大的岩石后面的
一个很隐蔽的杂木林里找到洞口。在洞口,很清晰地看出新留下人走过的痕迹。
洞里很暗,叉洞口也很多,这也是胡老三大意,他若将洞内他走过的痕迹抹掉,
例如火把灰和留在青苔上爬过的手脚印。我们就是进了洞,也不容易找到出洞口。
虽然从进洞到出口不到五里路,我们也摸索了近二小时,这才找到出口。出口那
片山林,吴天朋过去赶山打猎去过,他很熟悉。但那边也下了暴雨,发了山洪走
过蛟,道路也给水冲毁了。从龙口到梅林乡汽车也不通了,吴天朋安排了两个人
留守在洞口,看守大部分背来的长生果。他和芙蓉的公公带领其它人,背了少量
长生果和信,先轻装往龙口市,先找钟先生想办法,弄点粮食先运过来,再将长
生果运到龙口。而他赶快返回,给家里人一个信。

  么叔也费了好大劲,才将芙蓉松绑。由于捆得紧,松开后,芙蓉“唉哟,唉
哟”叫个不停,仍无法动弹。么叔忙将其扶起来,芙蓉坐起来问么叔说:“么叔。
你们看见胡家兄弟那几个王八蛋吗?”

  “看见了。在我回来时,在白马沟看见的。我刚出洞口一会儿,就看到他们
几个空着手往洞口奔来。我藏在一块巨石后边,看他们几个到了洞口,他们把我
们走过的小路踏倒的杂草扶起来,将走进的痕迹消灭掉,用树枝和石块把洞口堵
死。这些人都是常年在山里钻的老手,真是把走过的小路或搞乱,或将路引到别
处,或把走过的痕迹掩蔽掉。我们若不是赶在他们前面,真的很难找到洞口。”

  “他们没有去换粮食?”

  “没有。”

  “坏了。他们肯定回头来,说换不到粮食,加害玫瑰。这样彻底断掉我们生
路。你赶快回村里,一方面告诉大家,路已找到,另一方面叫人来保护玫瑰。”

  他站起来要将我的枷打开,芙蓉阻止他对他说:“你抓紧时间回村,这儿的
事由我来处理。你快走!”

  么叔很快走了,芙蓉到我身来想为我开枷。但手哆哆嗦嗦,钥匙半天也插不
到锁住枷头锁孔里。她被捆麻木的手还未愎复过来,正当她手忙脚乱之时,胡氏
兄弟三个在公公带领下,气势汹汹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抓住我拖了就走。芙蓉
急了拼命扑了上来,他们仨人二个拖着我,另一今拎起芙蓉甩到小屋的草堆上,
将门锁上,扬长而去。芙蓉爬起来,扑到门边,但己来不及,门已锁上。她拼命
搬弄着木门,想打开它。但一切都晚了,结实的木栅门被胡氏兄弟反锁,把钥匙
丢在门外草丛中,眼睁睁看到他们将我架走。我披枷带镣,被他们架着动弹不得,
索性放弃了徒劳无益地挣扎,由他们连拉带拖,将我架到泉眼的水塘边。

  大水后,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我几乎认不出这里,泉眼旁布满了被大水从山
上冲下大大小小的石块,塘边草坪也被污泥所遮盖。只有泉眼还在往外喷热水,
热水喷出地面形成的热气,造成池浓雾将这水塘周围方园几里路罩得严严实实,
几米外都看不见东西,分不清是天睛还是天阴,显得这里即神密又恐怖。

  胡氏三兄弟在水塘边将我放下来,我挣扎着坐起来,对这三兄弟说;“我与
你们往日无冤,前世无仇,你们为什么非要将我弄死。难道你们就不怕报应?”

  他们兄弟三个对我毫不理睬,一边打着口哨,一边整理随身带来的绳索,将
我两只腿并排靠紧,用绳从大腿以下,一圈圈带脚镣绑紧,再将一块沉重的大石
头,绑在脚上。正绑着,不远的地方又传来一声口哨,我的公公急急忙忙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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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沉潭

  “快!”公公一边跑一边对他们三个人说:“快将她丢进水塘里,村里一大
群人赶到这里来,再不动手都来不及了。”

  他们三个两个架着我的胳膊,一个抓着我的脚镣链,将我抬起来,往雾气腾
腾的水塘边上走。我知道这是最后时刻,恐惧又惊慌,拼命挣扎,并大声呼喊:
“救命呀!救命,快来救我。胡老三要把我沉潭。”

  我公公慌里慌张地冲上来,把拴在我腿上的石块抱起来,四人抬着我,走到
塘边一块大石头上,四人同时一声吼叫,将我远远抛进浓雾茏罩着的水塘里。

  “扑冬,扑冬。”二声,我重重地落进水里。拴在脚上石块先落水,接着我
的身子也落入水中。石块拉着我往水中沉下去,很快整个身体带枷设入水中。我
本能地紧紧闭上嘴和眼,屏住气沉入水中,心里恐慌极了,心想,这下死定了。

  水塘里的水是山上雪水和泉眼热水混合的,落入水中,就同落入浴池中一样,
立刻感到周身热气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我本能地在水底挣扎着,但双脚给绑上
大石头动不了,固定在水底,只有扭动着上身。可能是身上衣服未湿透,同时脖
子上套的枷虽沉,但是干透的木块,比重比水轻,将上身带动往水面上浮,再加
上沉水时的反作用力,头部又重新露出水面。我抓紧时刻吸了口气,头又沉入水
下,这样头部浮出几次,我有了经验,不敢乱动。最后头部只有在后昂着的时候,
面部才勉强露在水面上,嘴以下仍浸在水里。既然还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努力。
当身子比较稳定时,我用悬在水中的双脚在水中探索,希望能找到一个支撑点。
由于双脚拴着大石头,很快双脚就站在石头上,这样身体就稳定多了,身体也不
随波逐流,在石块上直立起来,心里稍安。但也奇怪,这泉眼旁的水塘,据当地
人讲有二丈多深,这样我双腿绑个大石头,肯定沉入塘底浮不上来,这塘并不是
传说的那样深,否则死定了。

  人安定下来,我开始观察周围,要想办法出去。就这样浸泡在水里也很危险,
由于水温较高,人的热量散发不出去,越来越感到炎热,头上也出汗了。我睁眼
一看,除了雾水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听见不远的高处有人在高声说话。

  “老实说,你把人弄到那里去了。”这听起来象是芙蓉么叔的声音。

  “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公公蛮横无理地吼叫着说:“你们无权打听
她。”

  “你讲不讲理,你以为没有她我们就卖不掉长生果?我们大家都是乡里乡亲
的,她能帮村里度过饥荒,就不能害她。害了她,也就害了大家。”

  “这件事你们管不上。她是女妖,给村里带来灾祸,必死无疑。”

  “说她是女妖,你有什么凭证?”芙蓉和一帮人七嘴八舌地质问胡氏兄弟说
:“这场灾害是她造成的,有什么能证明?”

  有一个男子高声说:即便她不是女妖,她是胡老三买回来的媳妇,是死是活
你们无权过问。“

  “不要同他们费时间了,找人要紧。”芙蓉焦急的说:“玫瑰,玫瑰!”

  “胡家媳妇,┅!”

  好多人同时喊起来。

  我高兴极了,情不自禁地想回答。刚张开口,水就灌进嘴里,呛得我连喝几
口水。我想用枷划动水引起大家注意,但泛起的水花溅到鼻中,人无法呼吸。而
且泉水喷出的声音完全盖住了我弄出的水声,岸上的人根本听不到,眼见呼唤地
声音从水边慢慢移到远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我这下彻底失望了。泪水
混合着汗水从脸上淌下来。我想不到会把命丧在这穷乡僻壤的深山,我能恨谁呢?
难道是命运!

  “看来这女妖肯定淹死了,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动静。”

  岸上突然传来公公的说话声,原来这个凶神还守在水塘边,怕别人来救我,
真是坏透了。

  “三哥。肯定死了。这口塘有几人深,她身上绑了个大石头,沉在水底这么
长的时间,还会有气。这下你可放心了,再也没人抢我们的生意了。”

           胡氏兄弟中的一个附和着说:

  公公又说:“这雾气太浓,我没有眼看到她沉下,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们再
守到天黑,到夜里,在这深山老林,不死也活不了。”

  他们慎重的态度,是决心要我的命。越是这样,我越要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咬紧牙关坚持,但身体越来越弱,手脚都被束缚动弹不了,
越来越控制不了身体,整个人在水中随水波荡漾,人的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突
然岸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雾气仍浓,我仍旧看不见岸上景物。

  “老三。不好了。”脚步声已很近了,一个男人急迫的说:“老三。村里吴
姓好多人准备到你家抢粮,弟媳叫你快回家。我已通知我们胡姓弟兄上你家去了。”

  “翻了天!”公公气急败坏地说:“弟兄们,走!这女人肯定死了,快回家
去。”

  一阵杂乱的脚步渐渐远去,除了泉水喷涌的水声,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只
有那浓雾的灰白色,淹没了这世上的一切。

  “玫瑰,玫瑰!”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有人又在喊叫。我努力提起精神,心想是不
是死亡前幻觉。但确实是有人在喊,而且有人在说话,但已辨不清是谁的声音。

  “玫瑰,玫瑰!”

  “人到那里去了呢?胡家兄弟能把她藏在哪里?”

  “我们把这周围都搜了,就是没找到人。好奇怪”

  “现在就是水塘里没找了。这雾太大,塘里热雾腾腾,什么都看不见,连水
面都看不到。”

  “不可能在水塘里。他们把玫瑰架到这里,当时雾气还不大,我老远还看见
的。”

  “胡家兄弟死死守在水塘边,人肯定在这一带。既然塘周围没有,那肯定沉
到塘里去了。”

  “唉呀!那可凶多吉少了,我怎么没听见落水声呢?”

  “当时我们离得远,泉眼喷水声又大,你怎能听见?”

  “那我们下塘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把这水塘翻个底朝天,也要
找!”

  “塘水可深,下去要小心。”

  “你们看见没有,水面上有个东西,还在动呢。”

  “去看看!”

  “要小心。”

  我朝说话的方向看去,有两个黑影出现在水面上,他们发现我了;一种说不
出的轻松和解脱油然而生,人整个松弛下来,一切又变得模模糊糊,一会儿什么
也不知道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种呼唤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我
想回应,但开不了口。终于我看到光明,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周围有好多人
欢呼起来。

  “她醒了,她醒了。”

  我努力睁开眼,芙蓉布满泪水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又逃过一次鬼门关。

  后来几天,时而高烧,时而昏迷。但最终还是醒过来。在我昏迷的几天,村
里人通过小路背回了一批粮食,数量虽不多,但村里没有了断粮户。有了粮,村
里人心稳了。从每天络络绎不绝来看我的人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惊慌绝望的眼光,
又回到昔日那种安详自足的气氛中。

  芙蓉告诉我,那天我能生还,还要感谢这次洪水引发的泥石流,洪水从山上
带下的泥石冲垮了泉眼水塘的水坝,淤塞了塘底,塘水变得很浅。若在洪水前,
把我绑块石头扔下去,十条命也没有了。若不是他们想了个围魏救赵的计谋,借
去胡老三家去抢粮,将胡氏兄弟引下山,他们再下塘救我,也发现不了这个变化,
真是天不灭我洪玫瑰。

  在床上休息几天后,我就下床了。现在除了脚镣束缚我双脚外,身上没有其
它刑具,心情特别好。由于在塘里热水浸泡时间太长,身上皮肤整整脱掉一层,
但长出新皮又白、又嫩、又光洁。人是七分皮肤三分长相,村里到我这里的小媳
妇说我变了个人,大水前日日夜夜跟婆婆在山上挖长生果,风餐露宿,风吹雨打,
又受了惊吓,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又黑又苍老。这不,人变得焕然一新,又白
又漂亮。这里的泉水真是好的护肤养颜宝水,我真是因祸得福,受益非浅。

129致富路

  为了运进更多粮食,并将长生果运出去。村里人决定打通到大弯村出水洞的
大路。因为到大弯村后,可以用机动三轮车,到青龙市可以用汽车;路虽远点,
但人工搬运从村里到大弯村的路,比后山小路近一大半。而且是下山路,比后山
翻山越岭,钻山洞密林要好走的多。村里男人修山口瀑布到水洞口这一段,带脚
镣的女人们修村口到瀑布这段。芙蓉带女人们天天去修路,安排我在家休息,这
样做也不让胡氏兄弟发现我,再加害于我。但我看神仙寨人修路热情很高,连六
十多岁老婆婆也积极参加,我在家忍耐不住,穿着芙蓉旧衣服,待芙蓉出门后,
混在后出发,家里有事年龄较大妇女中去修路。几天后,也是村里女人爱护我,
有人偷偷告诉了芙蓉,她勃然大怒,讲我是自己害自己,也辜负了村里吴姓人为
保护我良好用心。她认为我公公决不会放过我,所以在得知我偷偷出工的第二天
早上出工之前,邀请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壮妇来到我休息的房间。我看她们拿着麻
绳,凶神恶煞地走进来,就知道事情不好。我连忙客气招呼她们,并解释我出工
的正当理由。她们理也不理我,上前三下五除二把我穿上身的芙蓉旧衣服扒来,
将我脱得一丝不挂。我急得高喊芙蓉,她听见后,笑容可掬地站在我的面前,不
顾我一再哀求,连正眼也不看我一下,两眼望着天,任由这几个壮妇将我赤身裸
体,五花大绑。待我被绳捆索绑,勒得撕牙裂嘴时,她走到我身后,又紧了紧绳
扣,笑眯眯地说:“好了。你不要装了,你忍耐力极好,绳不勒紧,是拴不住你
的。现在好了,你这样去出工,抛头露面,我不会反对,只要你敢这样走出去。
我太忙,没有空照看你,这样我放心,也安心。”

  我见势不妙,扑冬一下跪在她面前,哀求她说:“好芙蓉。我再也不出去了,
你放了我,求求你了。”

  芙蓉婆婆在房门外看着我,对芙蓉说:“芙蓉。玫瑰去修路,也是好心。不
要这样,年青女人这样锁上镣,还赤身裸体五花大绑,即难受,又难为情,就饶
她这回吧!”

  “婆婆。你可莫上她的当。别看她长得像一朵花,头脑可好使了。你在家对
付不了她。今天你那儿都别去,看着。如别的事都可以依她,就是不要放了她,
这样她再鬼,也不敢出门。她好心修路,这好心会招引杀身之祸。这样对她,也
是为她好。”

  说完就带那几名壮妇出工修路去了。

  无可奈何,我只好看着她们出去。芙蓉婆婆走进来,弯下腰将我垃起来,扶
到床上坐下来。摸了摸我的脸,帮我理了理零乱的头发,关切的说:“玫瑰姑娘,
你不要生气;芙蓉叫人捆上你,是一片好心。她绑你用的麻绳,是我们这里绑买
来新媳妇用的。凡是我们神仙寨上有脚镣的女人,都用这种麻绳绑过。有的也和
你今天一样,赤裸裸身体捆绑的,主要防止新媳妇逃跑。我们山里人忙,不可能
派专人在家看守,要上山下地,往往只把新媳妇一人留在家,这样她不敢出门,
也就不跑了。开始时也绑得紧,绑得很结实,叫她自己无法解开。这种绳是用过
四五年的旧绳,由于伸过劲,不易断,但很软。虽然比一般麻绳细,勒在身上有
些痛,但不伤经骨和皮肤。但你可要注意,切没胡乱挣扎,只要乱挣,那就勒得
非常痛,所以凡是被绑的新媳妇,都老老实实不敢乱动乱跑。后来就是松松绑她
们,她们也规规矩矩不敢乱动,半月下来,脚镣也钉上了,就是不绑她们,也不
敢逃跑了。”

  她又扯了扯我身上的绳子,晃了晃我被紧缚的上身,笑了笑又说:“芙蓉这
丫头把你绑得确实紧,双手在背后吊得那样高,我想你连胳膊都动不了。”

  我试着动了动手臂,确一点也不能动,好像双手不是自己的,就苦笑地对她
说:“你说得千真万确,不但胳膊动不了,手指都不听使唤,好像不是长在我身
上。稍一运动,全身又痛又麻。芙蓉好狠心,就这样她还不放心,临走还把绳扣
又紧了紧。”

  “那只能证明你确实不简单。不是那些单纯的新媳妇,你这样赤裸裸身体上
绑又带镣,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她突然眼光盯着我的乳房,露出非常惊讶的眼神;我在些奇怪,低下头一看,
两只金光闪闪的乳头环在乳头上晃动。我忽然明白了,羞得面红耳赤,急忙转过
身去,同时弯下腰,两只大腿紧紧夹着裸露的阴部,不让她看到住阴部挂着的金
属环。她好奇伸出手,勾住乳头金属环,往身边拉。我无法抗拒,只得挺起胸,
把身体转过来,头低着,不敢看她。

  她对我叹了一口气,挽惜地说:“多好的姑娘。胡老三不要你,好多户人家
托人告保,想要你作媳妇。好好的乳头穿上这么大的金环,漂亮虽漂亮,但不是
耳朵;女人的乳头要喂养小孩的呀。这环挡在这儿,小孩吃不上奶,怎么养孩子,
养不了孩子的女孩谁要哇?”

  虽然我夹紧大脚,反而将穿在阴核上的环挤出来,这只环比阴唇上六只都大,
两只大腿根本遮不住它,很快就被她发现。

  “哟丨怎么这个地方也有,让我来看看。”

  我真是无地自容,羞耻感强烈冲击我的神经,浑身发热冒汗,她分开了我的
大腿。

  “还有这么多,谁这样作孽,在女人这最隐密的地方穿上还么多环。来!我
去找把钳子把它们剪断除掉。”

  我实在不敢面对,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很快找来一把钢丝钳,夹住阴核那只,用力剪。她用力牵动环,强烈地刺
激阴核。弄得我心猿意马,手脚乱颤。一阵乱动,紧绑在身上细麻绳勒得上身又
痛又麻,我忍不住呻呤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这样细,用钳子都剪不断。”

  “你不要再弄了,再剪我受不了。这金属环特别结实,用钳子是剪不断的,
否则我早把它们剪掉了。”

  “谁把它们装在你身上的?”

  “还有谁,是人贩子!开始他们准备把我高价卖给夜总会,专门给我装上那
些男人们喜欢的淫秽东西。这些东西不简单,是特殊材料做的,没有专门的工具
是除不掉它们的。在押送我的路上,遭遇公安,在带着我逃跑时,甩包袱把我卖
到这里。女人这两个地方安着这东西,别提多难受。走路,干活常被弄得心神不
安,心里痒痒的。说句见不得人的话,有时弄得见个男人都想扑过去。”

  “在胡家时你婆婆发现没有?”

  “没有。”

  “天意。你公公那样整治你,也是一种预兆。等他儿子回来发现了,一样容
不得。最后也要把你卖掉。这样看,神仙寨的媳妇你是做不成了,你要早想去路。
好好休息吧,下午我就可以把你松绑。”

  芙蓉婆婆连说:“可惜,可惜。”出了我的房间听芙蓉婆婆这样说,我坐在
床上,心里反而清松。我还真担心村里那户人家要我去做他的媳妇。那样是真惨
了,凭神仙寨对待女人的手段,他们要是想留你,脚镣手铐,绳捆索绑,崎岖的
山路,湍急的河水,深山密林,信息不通,女人想逃都逃不掉。今后芙蓉一家会
极力阻止村里人打我的主意,我就有离开可能。我看了看陷入皮肤绑住我的麻绳,
又看了看磨得发亮的脚镣,想若离开这里,身上的绑绳不是问题,他们不可能总
是绑着我,麻烦的是脚镣。这里的铁匠只会在女人脚上砸上镣,还从来没听说开
的。还有,这镣上砸上的铆钉,由于在高温红软时铆上的,铆钉与脚镣环几乎是
合成无缝整体。整个铁环没有铰链,在上镣时把弧形钢条慢慢敲打合上的,合成
的铁环基本把脚脖围上,留下最共一指空隙,说明工匠手艺高超。这样铁环同浇
铸的一样,是个整休,不紧不松的匝在脚脖上,根本就没作怎样打开的打算。不
要讲还深山,就在城市里要打开它也不容易。将来出山后,只有步金银花后尘,
生活极不方便。但金银花可以不与不熟悉的人交往,可以在家不工作,我可不行,
要与各种人打交道。要整天拖着脚镣不让人发现,实在难办。想着,想着,忐忑
不安。身体有些困,就倒在床上想睡一会儿。哪知上身刚一着床,整个胳膊又痛
又痒。原来被这细麻绳勒紧的皮肤变得特别敏感,只要有物品接触到它,就钻心
地又痛又痒。难怪村里人把买来女人捆好,放心地丢在家里。这样被细麻绳五花
大绑的女人,即便可以不顾羞耻地赤身裸体往外逃,但这里草茂林密,在逃走时,
树枝、草叶对身体刮擦无法躲避,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是无法忍耐的,所有不可
能跑。这时被绑女人对捆绑后形成一种恐惧,就是后来松松绑着,也不敢乱动。
这山里人对付买来女人,真有一套,绑起女人来,无论男女,都是手脚麻利,干
净利落。

  既然不能睡,我身上秘密婆婆己知,干脆就走出房间,在屋里到处走走。

  婆婆在厨房做午饭,她的小孙子也不在家,可能到门外野地里玩去了。我试
着走到门口,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就壮着胆出门到院子里。院子们也开着,也可
能在如意公司已有裸体在外的经历,所以看看没人干脆走出院门,来到村中大路
上。村里寂静无声,一个人影也看不见,炊烟从家家烟筒中冒出,大家都在做午
饭。只有往瀑布村口处传来妇女在一起的嬉闹声,工具和石块的碰撞声,仔细听,
中间还时而传出脚镣在人行走时发出的清脆叮当声。我参加了几天修路劳动,干
活的七八十个中青年妇女,除芙蓉外,全拖着脚镣。其中有二十多年青的,是刚
买来不到一年的新媳妇,手还锁着铁铐。还有五个我过去从来没见过,十八九岁,
高个,漂亮,苗条的年青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城里人,后来知道有三个还是大学
生。不仅手铐脚镣,还套着带着长长铁链的铁项圈。听她们说,人贩子把她们绑
来后,整天赤身裸体被用带铁链的铁项圈锁在房间里,都没见过天空。主要是她
们有文化,聪明,神仙寨的人用最严厉的方法禁锢她们,只到生下小孩。由于这
次修路时间紧迫,工程量大,要动员神仙寨一切劳动力出来修路。这次是芙蓉到
每家每户做工作,这些人家都面临饥荒,不得己才让她们出来。为了以防万一,
临时叫铁匠给她们砸上死镣,死铐。每天出工,由芙蓉去一个个领出来,并且把
一个铁项圈的铁链锁在另一个腰上,窜成一串,牵到村口工地上。由于刚戴上手
铐脚镣,还不习惯,她们路都走不稳。就是这样,她们坚持出来,认为这比锁在
家里强多了。而且看到这里妇女大部分都上有刑具,在这里养得白净漂亮,也心
安理得,情绪好多了。在工地上,芙蓉并不要她们干,活而是将她们分开,每人
带十几个人,合理安排工作,策划工程。在工地上她们将铁项圈的铁链末端锁在
脚镣铁链中间,左手提着铁链,在工地上跑来跑去,右手指挥。五个人把工程安
排的有条不紊,节省了不少材料和劳力。

130池芍药

  我和她们也交上好朋友,我同村里所有妇女一样,都高兴去修路,难得有这
样好的机会,全神仙寨的媳妇们聚在一起,打闹斗乐。但我现在倒霉,被绑在家
里,无法上工地,其实芙蓉太小心,这么多女人在一起,藏个把人,胡氏兄弟也
难发现。何况他们都在瀑布外修路,他们家里人不熟悉我,有一次我和我的婆婆
擦肩而过,她都没发觉。

  正当我在大路上发呆时,突然后面有人在说活,我大吃一惊,吓得扭头就往
院里跑;待跑进屋,朝门外一看,原来是芙蓉六七岁的儿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
出来;看我往屋里跑,以为我与他玩,跟着我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叫着说:
“姑姑,姑姑。你别跑那样快,等等我。”

  他很快追进屋里,一把抱住我的腿,高兴地说:“抓住你了,抓住你了。”

           她奶奶从屋里出来对他说:

  “乖小宝,别闹了,来吃饭,把姑姑放了。饭在桌子上。”

  小家伙放了我,蹦蹦跳跳爬上桌,抓起他的饭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目前
背来粮食并不多,还很紧张,早晚都吃稀的,仅中午一顿干的。给小家伙专门做
的一点白米饭,我们吃的是一半野菜一半米面的粑粑。不过这个时节的野菜很香,
我也喜欢吃。芙蓉婆婆在桌上留了几块放在二个碗里,是我和她的中饭;用饭篮
放了几块,再用布盖上,准备给芙蓉送去,其余的放在锅里,等芙蓉公公背粮回
来吃。她提了一只热水并送饭去了,米粑的香味引发我饥肠鹿鹿,我也坐在桌边,
忍不住用嘴去啃粑粑。小家伙己吃好了,看我那的狼狈样子,用手指着我的脸说
:“姑姑。吃饭要用手,这是妈妈说的。

  “小宝,姑姑没有手怎么办?”

  小家伙伸出二只手,高高举起来说:“你怎么没有手,我就有二只手。”

              我开玩笑说:

  “我真没有,只有两只假的,放在背后不能用。”

  “那我来看看。”

  小家伙爬下板橙,跑到我后面,抓住我的手臂拼命摇;我的身子立刻又痛又
痒起来,站起来挣脱他。他高声叫喊,指着我说:“姑姑说谎,这手是真的,是
早上我妈妈叫人把手拴在你后面,是我亲眼看见的。”

  “那小宝能不能帮姑姑一个忙。”

  “帮什么忙?”

  “把姑姑身上绳子解开,这样姑姑就有手吃饭了。”

  “我不会解。”

  “姑姑教你,小宝聪明,一学就会。解开姑姑讲故事给你听,带你玩。”

  “那好,我来试试。”

  我听他这样一说,高兴极了,立刻从橙子上下来,蹲在地上对他说:“好孩
子。你到我背后来,看见绳扣解开就行了。”

  “这有好几个绳扣,不知解那个。”

  “你找一找,凡是有绳头的扣都解开。”

  小家伙还真行,他手嘴并行,还真解开把我双手高吊在背后的绳扣解开,我
双手一下放下来,全身的绳索马上有些松动。我鼓励他说:“小宝真能干,姑姑
太喜欢你了。继续努力,把其它绳扣也解开。”

  但将两只手腕绑在一起的绳扣,他怎么也解不开。我也蹲得双腿发麻,索性
跪在地上,正当小宝满头大汗,兴致勃勃解我身上绳扣时,他奶奶送饭回来了。

  “小宝。你在干什么?”

  “我在帮姑姑解绳扣。”小家伙头也不抬地说:芙蓉婆婆一把将他拉过来,
对他说:“小宝。不要帮她解,这个姑姑不听你妈妈的话,你妈妈叫人把她绑起
来。你帮她解,你妈妈会生气的。好孩子,看你忙得一头汗,到院子里去凉快凉
快,我送你去隔壁三叔家,同他小四玩。”

  芙蓉婆婆送走小孩后,回来笑嘻嘻地说:“玫瑰姑娘。芙蓉说你精,真不假,
你鬼点子真多。能使唤小孩来帮你解绳子,真有你的。你这样聪明的姑娘,看来
绳子是捆不住你,要像隔壁三叔家买来的大学生小媳妇一样,再上手铐,用铁链
把脖子锁上才行。与你相比,那姑娘算老实的。反正今天已过去大半天了,我把
你绳松开,你也好吃饭。”

  下午我帮芙蓉的婆婆洗菜,准备明天饭,打扫卫生。人忙,时间过的好快,
我正和芙蓉的婆婆做好晚饭,门外传来人走动和妇女互相打招呼的声音。我忙起
身,刚走到大门,就看见芙蓉一只手扛着一把锤子,另一只手用铁链牵进一个年
青女子走进院子。这年青的女子是三叔家买来的大学生小媳妇,叫池芍药。她看
见我,高兴地走进屋,用一双锁着铁铐柔软白嫩小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说:“玫
瑰姐,一整天都没看见你,好想你。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工?”

  芙蓉见她对我这样亲密,把连着她脖子铁项圈的铁链放在她手上,微笑地对
她说:“时间还早,你们聊一会。我去你家,看我的孩子,他在你家玩,顺便对
三叔说一下,你在我家,等会送你回家。”

  我同她手牵着手,都拖着脚镣,叮当,叮当到我房间,坐在我床上。我笑着
说:“芍药怎么样。穿戴这身铁家伙感觉怎么?”

  “还能怎么样,现代版的中世纪囚徒。我大学毕业,做梦也想不到竞找到一
个囚徒职业。不过比刚来时那麻绳捆绑的兹味好多了。那麻绳味道很复杂,开始
认识我的男友时,由于爱情,第一次,也是生平第一次被捆绑。那天我刚冲完澡,
也没穿衣,仅围了条大毛巾坐在他身边,他轻轻抚摸我,我感到特舒服,充满幸
福感。后来他要与我做一个游戏,我当时都迷糊了,由他摆布。他用一条毛巾扎
住我的眼,不知什么时间我的双手给他拢到背后,又不知怎么弄的他用一根长绳
缠上我的身上,将双手在后面绑住。突然他用手将我双手往上一托,一根绳收力,
将我双手一下吊到后颈处。肩关节一阵刺痛,双手臂勒得又麻又痛。我一下惊醒,
尖叫起来。挣扎着问他在干什么。他一下把我掳在怀里,顺手扯掉我身上毛巾,
我被紧缚赤裸上身,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他吻着我,轻言细语地对我说,我爱
你。你看奇怪不,身上这种痛感马上变得很刺激,很舒服,还想这种感觉变得更
强烈些。唉!那知道他是个骗子,他说他是某名牌水利工程大学毕业的,是国家
某水利工程总工程师。我对他这样年青,在这样高的技术岗位上工作,从心底佩
服。我也是学水利专业的,正在找工作,他说他可以帮忙。他说他们正在筹建一
个水电站,先带我来实习,就带到这个地方,住在当地农民家中,后来知道就是
他自己家。晚上他如法炮制,又用绳把我赤身裸体五花大绑后,又把我双腿也捆
起来,而且将脚手反绑在一起。他借口有事外出一下,我睡在房间等他回来。那
知他这一走,再也不见踪影。再细想到这儿一切,这那有什么水电站的影子。回
想起过去我请教他有关水利工程问题时候,他总是迥避,而且连最基本常识都没
有。当时我既然没去想想,真是鬼迷心窍。当我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这一夜
我都没合眼,人从心里到肉体,痛苦极了。全身上给绳勒得又痛又痒,时间越长
越难受,最后麻木,好像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与第一次感受有天壤之别。”

  我听了笑得直不起腰,就打断她的话,对她说:“他是芙蓉的堂弟,他那里
是什么总工程师,他是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山农。”

  可能我的话触及了她心里伤痛,她咬紧牙关,没有说话,美丽的大眼睛里噙
满泪水,被锁在手铐上的两只小手,无意识地摆弄着铁项圈拖下来的铁链,双脚
不由自主地摆动,弄得脚镣链叮当作响。

  看她这样,我也笑不起来,想改变这种尴尬气氛,忙转过话题对她说:“唉!
这种事摊到谁,也要上当。听芙蓉婆婆说,你男友可是一表人才,论相貌与你还
是很伴配的;只可惜生在这穷乡僻壤,没读什么书,但人还是很聪明的。”

  我这样一说,她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她站起来,放下手中铁链,长链哗啦一
声落在地上,两眼有点兴奋,望着天花板轻声说:“我是在网上认识他的,见面
后,确被他英俊的相貌所迷惑,而且他的皮肤特别好,在男人中都不多。他手勤
嘴也巧,学什么像什么,性情也好。”

  她停下话头,又紧靠着我坐下来,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有点忧愁地对
我说:“他那天为什么不告而辞,到现在也不回来。他家里为什么那么严厉地对
待我。要知道他走后第二天,他妈到房间来,给我盖了床被单,然后来了一个男
人,在我脖子上锁上这带铁链项圈,才松了绑。后来一直锁在家里,这链一头锁
在床架上,铁链长度只能从房间到厨房,也不给我穿衣服。他把我锁在家中,他
在外肯定又在骗别的女人。”

  “他们家里人对你怎样?”

  “除了不给自由,其它方面都很照顾。他母亲对我特好,我也常帮她做些家
务。她说,只要她跟她儿子过日子,他儿子绝不会要第二女人。谁知她儿子怎么
想的。”

  “我倒听芙蓉说过,她表弟迷上你,若不这样,你不可能嫁给他。他骗了你,
再不敢见你,说一定在外挣了大钱,同你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决不让你受罪。”

  “若是这样,他家里人把我这样当死囚犯一样禁锢。”

  “我想,他家没有其它意思,还不是怕你跑了。时间长了,你安心了,脖子
上,手上的东西会去掉;但脚上的可能要戴一辈子。”

  我把脚放到床上,把她的手铐拉到我脚镣边,叫她比较。然后对她说:“你
看脚镣的铆钉,是烧红软的铁钉铆的,与铆孔己熔为一体。脚镣是整片钢条弯曲
成的,是很难打开。而你的手铐是两条弧形钢条合起来,两头用铆钉冷敲上的,
中间有缝,用钢锯都可把铆钉锯断,你脖子上的铁项圈同手铐一样。”

  芍药将她自己的手铐仔细看了看,再把脚提上床,细心的观察自己的脚镣,
然后兴奋地对我说:“玫瑰姐。是真的。我还真没注意呢。手铐和脚镣钢环是不
同。”

  “其实神仙寨对付买来媳妇用的刑具,也在不断进步。这几天上工地媳妇们
都来了,我注意到,三十岁以上的脚镣同你手铐铁环是一样的。听说你来的比我
早几个月,从我来的那时起,手铐同脚镣一样了,是取不下来。”

  “你也戴过手铐。”

  “现在还铐着呢!”

  “我怎么没看见?”

  我把手伸出去,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钢环。

  “你看,他们只要用把锁将两只手上钢环上半园的耳锁上,就变成手铐。可
锁在前,也可反铐在后。他们没给你上,是今后不想限制你双手。但脚镣不能少,
万一那天你心一动,偷跑了呢。”

131芍药的心锁

  芍药笑了,我也笑了。

  “有什么事你们这样高兴,也说给我听听。”芙蓉一边说,一边走进来。

  我马上接过话头,假装生气地对她说:“还高兴呢。今天没给你整死。”

  “我敢整你。你本领大,连我的小宝都被你指挥得团团转。”

  芍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好奇地问:“什么事连小宝都参入了?”

  芙蓉说:“那都是些玩笑。芍药,你妈嘁你回家吃饭,我送你回去。”

  芙蓉边说,边拾起摊在床下铁链。芍药下了床,双手捧着我的脸亲了一下,
然后抓着挂在胸前的铁链,跟着芙蓉出去了。我把她送到院子里,她说:“玫瑰
姐。晚上有空一定上我家玩。”

  “我有空一定来。”

  晚饭后我对芙蓉说:“芙蓉。我想到你三叔家玩。”

             芙蓉严肃地对我说:

  “你到三叔家玩是可以的,但要到天黑透,路上没行人时才行。白天你不许
出大门,连院子里也不要去。虽然这周围住的都是吴姓,比较安全。但吴、胡两
姓来往还是多的,虽然大多数胡姓与你公公并不亲密,但也要防止走漏风声。你
看,三叔家小媳妇芍药,若不是缺劳力,时间紧,你住在他旁边都不知道她,保
密工作做得多好;现在通讯多发达,公安部门在全国搜寻失踪的女大学生池芍药,
找了一年没有一点线索。”

  听芙蓉一席话,我才真正体会到青龙江市原老大,在把我卖到这里时说,这
里是一个进得来,出不去的地方真正含意。

  山里人天黑后一般都不出门。我们吃过晚饭,天已黑了,待夜幕降临时,我
同芙蓉轻手轻脚出了门。尽管我特别小心,脚镣在我走路时还是发出叮冬的响声,
在山区宁静的夜晚,声音特别清脆。难怪芙蓉要我黑天出来,就是听见声音,也
看不清人。

  芙蓉把我送到三叔家就走了。三叔夫妻两已睡了,因为知道我要来,门未关。
推开门,芍药就在她房间里嘁叫,我进了芍药房间,里面点了盏带罩的煤油灯,
很亮。这种灯在神仙寨很少,一般人家晚上用松明照亮,这种松明实质上是一种
含油脂高的老松树根。我进去后,看见芍药穿了件只有城里人才穿的,非常暴露
的水红丝绸背带裙。她半个乳房以上和后背都裸露在外,高高身材配上拖到脚跟
的长裙,非常漂亮。一把锁把她脖子上拖下长链的端头,锁在床脚上。我进去后,
和她都坐在床上,她立刻把灯扭得很小,这样省油。

  “你这条裙子好漂亮。”我很欣赏地对她说:

            她喜气洋洋地对我说:

  “这是我那个骗子刚给带回来的,我公公在水洞口修路,专程到大弯村邮局
去拿的;中间还夹了一个字条,说这条裙最方便我穿。你看,他多坏,他知道凡
是带袖和带裤腿的衣服,我都不方便穿。”

  “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说。反正我这辈子是出不了这山窝,只要他心中有我就行了。”

  我看她在双手被铐着,能穿上背带裙。有些奇怪,就问:“你这件裙子是怎
样穿上身的,我有点不明白。”

  “这很简单,只要背带穿过手铐就行了。我那个骗子就是聪明,是他在信中
提醒我的。用他的方法,有些带袖的衣服都能穿上,但布料要薄一点。,这不,
他同时还给我寄了些真丝软缎类衣料,我婆婆给我缝了件上衣,我拿你看,很漂
亮。”

               我笑了说:

  “我是奇怪,你们上工地都穿着衣服,一直不明白是,你们如何穿上身的,
我也要学会,若他们把我的手铐上,我不能不换衣服。”

  芍药转过身,从枕头旁拿出一件闪烁着丝绸光泽的衣服。抖开是一件大襟短
袖窄腰,当地小媳妇常穿的中式上装。她先将袖口从手铐环朝上臂方向,用右手
将袖口从手腕背往手掌背塞,穿过手铐环,轻轻往指尖方向拉;等衣领抽出来,
将手掌从衣领塞进去,再往回拉,这样左手就穿进去;然后把衣服从背后绕过去,
用同样方法穿好右手,这样衣服就穿上身,确很简单;就是夹衣或稍厚实的还是
穿不上,女人下装可以穿裙子,就没有必要那样麻烦穿裤子了。

  这样也很简单,我想了想说:“以后我也要做几件薄料上衣。”

            芍药一边扣衣扣一边问:

  “我一直想问你,玫瑰姐。你是怎样来到这山沟里?”

  我当时楞了一下,感到不好回答;我的经历太复杂了,思索一会,还是简单
的说。

  “说来话长,我到这里来同你不一样。你是被骗,高高兴兴走来的。我可苦
了。我有事来到青龙江市,被人贩绑架,在大弯村卖给了。五花大绑被我公公牵
着步行几十里押进来的。”

  “还有这样事?敢公开抢人,大白天敢绑着你。”

  “绑架是偷偷摸摸干的,但把我五花大绑,那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弯
村政府附近。可见到这里是山高皇帝远,政府的人从未到神仙寨来过,这里人很
守旧,从不带外地人到这里,来除了我们这样被卖到这里女人。这里连电灯,电
话都没有。你知道被绑后的兹味,但你还未体会到把你装扮得漂漂亮的,但绑得
结结实实的,在一大群陌生人中拍卖,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像牲畜一样牵走,
那羞耻,难堪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叫你刻骨铭心。”

  芍药用眼扫了我一眼,迟缓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你和我们不一样,你
很神秘,问到你的事,这里人谁也不说。现在,虽然我对你一无所知,但我有一
种感觉,你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

  看来大学生看问题是不一样,肯定会有人告诉她一些事。我看了她一张纯真
无邪的脸,决定还是告诉她一点,于是,我就拉着她的手,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屑一顾地说:“像你我这种城里有文化女孩,被卖到这蛮荒之地,当地人会用
一种怪异的眼光看待我们。我实话告诉你,我公公硬将女妖的身份强加到我头上,
把我从家里驱逐出来。”

  “啊!还有这样事。难怪芙蓉小孩叫你姑姑,我还以为你也是她家买来的媳
妇呢。那你公公为什么要说你是女妖呢?”

  “还不是我们漂亮,又有文化,言行举止与其它买来的女人不一样。这次发
大水,村里人说这一定是有人得罪了山神,降灾给大家;更有人直截了当地指责
我公公,怀疑他整天在山中转,采药,得罪了山神,要惩罚他;我公公就污蔑我
是山外来的妖精,在他身上施法的结果。”

  芍药听了,很气愤地说:“这水灾完全是一种自然现象,与你何干?真是莫
名其妙,完全是封建迷信,愚昧无知。”

  听她这种天真烂漫的语气,我决定吓唬她。我认真地说:“你是学水利的,
肯定了解水灾这些自然现象发生原因。但这里山民可不这样认为,也许下次再有
一个风灾、旱灾,就把你打成女妖,说你施法的结果。”

  她听,了果然花容失色。急忙说:“那真有可能,打成女妖会怎样。”

  “先由村里制作一种特殊刑具锁起来,由村民轮流看押,然后由村民大会讨
论,决定如何处死,火烧,沉潭,用乱石砸死。”

  她听了,害怕极了,浑身颤栗起来,弄得身上铁链哗啦,哗啦响。她又哆哆
嗦嗦抓着我的手说:“玫瑰姐。你说得不是真的吧,你不要吓我。你现在不是好
好的么,也没见用什么特殊刑具锁着你,不就一幅镣,刑具还没有我身上多。”

  见她吓成这样,我又不忍心。摸了摸她的头,发现汗都出来了。笑着说:
“看你吓成这样,不要怕,我讲得是真的。我目前关押在芙蓉家,她家里人待我
特好,没有用那件刑具锁我。下次到芙蓉家,我可以拿给你看看。前几天上工地
是偷跑去的,今天未上工主要是被芙蓉惩罚,用绳绑在家。”

  我将衣袖拽上来,露出手臂,给她看了看我胳膊上密密地被绑留下红色绳印
说:“你放心。你家不同于我婆家。你婆婆是当地姑娘,对你那样好;而我婆婆
也是买来的山外女人,到现在还锁着脚镣,但对我特凶。整天押我上山,抛头露
面干活;上山下山路上,还将我双手反锁,防止我逃跑。虽然你婆婆整天把你锁
在家中,但外面人都不知道你。就是有天灾找妖精,谁也不会想到你。我天天在
外,村里人都知道我公公买来一个又漂亮,又有文化,又会干活媳妇,能不害他
吗?”

  虽然我的话有些强牵附会,主要我不想把更深层的原因告诉她。她也信以为
真,她双手捧起锁在床腿上的铁链,看着铁链说:“我婆婆用这根铁链,常年锁
着我,除了防我跑,也含有保护我的意思?”

  “那可不。若你刚到你婆婆家,像我这样先钉上死镣,再砸上我这样手铐,
干活时放开,不干活反铐,你还能跑。若不是这次修路,你还没机会体会这镣铐
兹味和给我们这些女子带来生活上不便,在家养得白嫩,白嫩的。”

  芍药听了开心笑了,扑到我怀里,撤娇地说:“玫瑰姐。你真好,虽然我身
上镣铐锁住手脚,但你把我心里锁开了。说真的,到现在我还很喜欢那个骗子,
他很帅,又很讨人喜欢;只要他专心于我,我心甘情愿让他锁一辈子。他这次带
东西回来,说明他心里有我;听你今晚的一席话,婆婆一家人是真爱我。他们把
我一丝不挂的锁在家,我以前心里总是不顺,特别是脖子上这只铁项圈,只给我
一种耻辱的感觉。现在好了,这些阴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里好舒坦。”

  我抱着她,相视而笑。

  我俩都很兴奋,不知不觉天己很晚了,迷迷糊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与她都
睡着了,直到天快亮时,芙容跑过来叫醒我,我急匆匆跟她回家。

  早饭后,芙蓉又要出工。她来到我面前,无可奈何,也不怀好意地说:“玫
瑰。你今天怎么办?”

  我看她那神态,心里有点慌;忙低声下气地说:“你也不用绑了,我今天保
证在家好好待着,大门都不走出去。”

  “我能放心吗?昨天收工,看你急不可耐赶出来看热闹,晚上出去一夜不归
;绑你,你会叫我六岁儿子给你松绑,真是点子多。今天不用绳子了!”

  “那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是女妖,自然用专用刑具了。不过为了防止你外出,你最好还
是不要穿衣服,这样你也方便大小便,不会要人帮你脱裤子。我婆婆今天也想上
工地,再不去,后天工程都结束了。”

  听她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我只好将衣服全脱了,由她把枷把我锁好。眼
睁睁看她们兴高采烈地上工地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披枷戴镣待在家里,只到工
程完工。

132龙形枷和神仙寨女人

  全村寨男女老少共同努力,经过近一周艰苦奋斗,被水毁的出山道路终于修
好了;用我出条借来的钱,从山外买的,用汽车运,再用机动三轮车转运,存放
在大弯村的粮食,由全村男劳力,肩挑背托,二天都运回村里;平均每户都分到
百多斤,基本解除了饥荒。全神仙寨都沉醉在喜悦的气氛中,山里人要求不高,
只要有温饱,就心满意足了。粮食运回后,大家都同过节一样,全家聚集在一起,
开开心心的吃灾后第一顿白米饭。

  我同样也得解放,芙蓉整天在家,解开我身上的枷;但仍不让我出门。我除
了与她儿子逗着玩,也没别的事,闷得慌。第二天刚亮,我就听到叮当、叮当带
镣的脚步声走进院子。有人轻轻喊:“二叔,二叔。”

  芙蓉和她的公婆这几天很劳累,睡着没醒,所以没应声。我听见好像是三叔
家芍药的声音,就悄悄起来,轻手轻脚地去开门,行走时尽量不让锁在脚上脚镣
发出声音;开门一看,果真是她。她见是我高兴地要叫起来,我连忙掩住她的口,
用手指了指芙蓉公公房间;她立刻明白了,我拉着她,摄手摄脚走进我的房间。

  芍药身穿一件短袖上装,淡蓝底色上面,有一只只艳丽,红花配绿叶的芍药
花;式样是我那天晚上在她家看见的,现在看到非常漂亮。在闪闪地丝绸光映衬
下,她漂亮的脸庞同盛开的鲜花,一条又粗又长的黑油油长辨,拖在腰间。妩媚
但又有大家闺女风范,一袭黑色长裙拖到脚面,脚镣铁链偶尔从裙边露出来。她
的手铐和脖子上的铁项圈都没有了,我十分奇怪,就问:“哟!今天打扮着好漂
亮,你公婆把你解放了。”

              她高兴地说:

  “那要感谢你了,那晚上一席话,解除了我心中的结。我第二天给我那个骗
子写了封信,叫他回家,我不需要他的钱,我要他的人。我别无他求,只想在这
风景如画的青山绿水间,过着男耕女织的世外桃源生活。他公婆知道我的想法后,
就开了我脖子上的项圈和手铐。但叮嘱我不要乱跑,在家待了几天,还是想找你
玩。这清晨跑来,别人也看不见。”

              我感叹地说:

  “你真幸福,找了这样贴心的男人。你看,他给你买的衣料花了多大心思。
这芍药花是你的名,专找这样花头,是个有心人。”

  “是的。看见这衣料,我就知道我在他心中位置,叫人美滋滋的。”

  “除掉脖子和手上的东西,人舒适多了吧?”

  “是轻松多了,但开始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我那骗子傻,
当时他明说,要把我锁在家做老婆,我也会同意,否则我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他
五花大绑。要知道,我在学校可是有名的校花,不要说绑,那些男生手指头也不
敢碰我一下。上次你讲村里用一种特殊刑具来锁你,我不明白还有什么,无外乎
镣铐之类,还会有什么?”

  “你是不是想知道?”

  “是的。”

  她这样一说,我灵机一动,何不作弄她一下。就故作神秘地说:“还东西有
灵气。知道的人看不要紧,不知道的人看,要试戴一下,让它认识你;否则会对
你不利。”

  “你别胡扯了吧,我不相它对我有什么不利。不过你经常戴,我戴一下也没
什么了不起,体会一下也没坏处。”

  “那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我从床底下将它取出来,她看了非常惊奇地说:“哟!这么精美的木雕,还
是半孚雕;这两条龙活龙活现,谁雕的?你真会骗人,这那是什么刑具,这是工
艺品。”

  “那你就试一下?”

  “好!试一下,看它怎样锁住我。”

  于是我先用龙嘴合上她的颈脖,再将她两只细皮白嫩的手腕塞进龙尾的两只
洞中;咔嚓,咔嚓两声,合上龙爪;再将两根插销插进去。这时她叫起来,拼命
想挣开,虽然我还未用木棰将插销完全钉进去,但枷已合上,她力气小,己不可
能挣开。她涨得面红耳赤,对我说:“玫瑰,好姐姐。我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
古装戏中押送犯人的行枷,这板怎这样沉,这样多难受,快把它打开。”

  我弯下腰在床下找出木棰,再她面晃了晃说:“还没戴好,怎能卸下。”

  “怎样才算戴好?”

  “要把这两根木梢钉进去才行。你说话要算数,开始你是怎样说的?”

             芍药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可要轻点。看你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我真有点害怕。”

  她斜躺在床上,咬着牙,让我把木梢慢慢敲进去。再翻身起来。我将她衣服
理整齐,在她耳边悄悄说:“校花。我的大美人,你戴上这枷有一种别有风味的
美。”

  她边扭动着身体,边挣扎,半信半疑地说:“真的,你没骗我?”

  “可惜我这里没有大镜子,你看不见你自己。”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东西。这东西锁着人,比镣铐利害多了。”她对
我,歪着头,看着我调皮的说:“我想你戴着,也很漂亮。京剧《玉堂春》那个
苏三在舞台上戴枷形象确实不差,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欣赏。现在,我可是现代
苏三。”

  正当我俩戏耍高兴时,芙蓉从门外走进来说:“我说这一大早玫瑰房里这么
热闹,原来是有客人来。”

  当她看见是芍药披着枷,大惊失色,忙说:“是芍药呀!你怎么把这东西套
在身上,快拿下来。”

  她赶快慌里慌张,七手八脚将芍药身上枷卸下来,和颜悦色地芍药说:“弟
媳,快回去吃早饭,你妈肯定在找你。今天早上在这里的事,千万不要对你家里
人讲,切记,切记。”

  芍药听了,也不明白芙蓉的意思,感到有些不妙,急急忙忙回去了。看她走
后。芙蓉马上拉下脸,严肃地对我训斥说:“你真在胡闹。若给三叔家里人看见
芍药戴龙形枷,那就害死她了。这枷是神仙寨最犯忌的东西,女人沾上它,非妖
即怪,在这里是无法存身的。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是女妖了,可不能害了
芍药。”

  她缓和了一下语气,忧心忡忡地说:“叫你不要出去,你不听。昨天吴姓长
者把我公公叫去,告诉我公公,你公公修路回家后,找到族长和村委会,闹过多
少次,说你是个法力大的妖精,沉潭都淹不死;那天他把你丢连泉眼下的水塘,
你作起大法,弄得天昏地暗,逃之妖妖。这都你往外乱跑惹的祸,是因为你婆婆
在工地上突然看见你,吓得半死,连看也不敢看你一下,回去告诉你公公,弄得
他惊恐万分。还弄了个道士在家作法。道士告诉他,若要躲过女妖可能的报复,
首先再买一个媳妇,顶上你,切断你与她的关系,再将你嫁给河神,河神能降女
妖。所以他到族长和村长那极力鼓动村里这样做,我有点着急了,忙问:”那嫁
河神是怎么回事?“

  “那是九死一生的事。嫁河神,就在河里涨水后,将要嫁给河神的女人装扮
成新娘,绑在竹筏上,顺河水往下漂;当竹筏在村前瀑布从十几米高的瀑布顶上
跌下去时,连竹筏都散了架,有哪个新娘能活下来。”

  我听了吓了个半死,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芙蓉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
:“对于你沉潭不死之事,除胡氏兄弟四个,当时参入此事的人都说不知道这件
事;所以村里对你公公说法,将信将疑。村里可能很快要查一查,你到底是死是
活。因此对如何处置你,还没有最后定论。既使找到你,你救灾有功,处死是不
会的,但也不会留;下一步是如何送走的问题,嫁河神也是送走方法之一,我也
说不准。”

  说到这里,芙蓉眼里流露出一丝狐疑的眼光。她注视我一会,轻声说:“那
天去救你的人,对你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能在水塘中不淹死,村里没有第二个。
不要说你披枷带镣,浑身紧缚,还绑了块大石头在身上;偶尔有人不小心落入塘
中,那些会游泳的男人也起不来。这塘水上热下凉,最易使人抽筋,四肢疆硬。
所以大家私下议论你不是凡人,非妖既仙,对你还是小心提防为好,大家认为那
天困在塘中,你逃不走,是锁在你身上的龙形枷镇住了你。因此大家叫我轻易不
要卸下龙形枷,防止你害人。”

  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满肚委屈说:“这从那里说起,完全是迷信,胡说八
道。”

  “我也不信,否则我会用枷整天锁着你。但人言可畏,反正神仙寨你是不能
待了,要想法送你走,但走之前,你决不要再露面了。”

  “我知道了。”

  “么叔告诉我,听了道士的话,你公公当天就下山去买媳妇,听说已买到还
是个唱戏的,明天带回来。人肯定从我们门口过,你在家可千万不要出来看热闹,
要看也只能躲在窗子里看,不要再出漏子了。”

  我点了点头,在这封闭迷信的山村,女人日子真难过。

  第二天午饭后,村头转来人们呼叫声。

  “大家快来看,胡老三又买了个媳妇。”

  “还是个唱戏的,身上还穿着戏装呢。”

  芙蓉听了,与婆婆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奔到院子门外去看热闹。一会儿就听
见芙蓉在说:“哟!婆婆。好像刚从戏台上下来,脸上还化着彩妆呢。”

  “啊!是的。这个胡老三应当让她洗过脸再领回来,从戏台上就把人家弄到
村上来,真是第一次。”

  人的喧闹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这等希奇事吸引村里好多人来看。我扒在
芙蓉房间窗户上,只见院门外人头攒动,但看不见买来的新媳妇。

            突然听见芙蓉高声说:

  “胡三伯。又买来一个媳妇!”

  院门外传来胡老三兴奋的声音。

  “是啊!芙蓉姑娘。还是要再麻烦你一次,扮新郎替我那小子拜堂。”

  “那你应当让我仔细瞧瞧,漂亮不漂亮。若不漂亮,我还不干呢。”

  “好。我把她牵到你门口,让你看看,是什么样。她是剧团主角,模样没得
说。”

  我从房间窗户里看到芙蓉和她婆婆回到院子里,一大群人拥着一个刀马旦装
扮的青年女戏子走进来。脸上浓妆艳抹,满头珠花在阳光不银光闪烁;身穿水红
色戏服,双手被黄色麻绳五花大绑。待她走近仔细一看,我几乎惊叫出声。怎么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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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迷信的神仙寨

  我做梦都没想到是水仙,虽然她脸上有一层厚厚彩妆,但我对她太熟悉了,
一眼就认出她。也难怪她没卸妆,这油彩没有专门的洗涤剂是洗不掉的;若这样
不洗掉,怎样过日子。对了,我被胡老三扫地出门时,穿的是我从沁州市如意公
司逃出来的那双鞋,金银花在鞋里藏了两只专用洗涤剂,每只鞋各一只,我已在
青龙江市石头冲用过一只,另一只不知是否还藏在鞋子里,我得去找一找。我正
在胡思乱想时,胡老三已将水仙牵走。芙蓉回到屋里,兴致勃勃地对我说:“看
到了吧!唱戏的新媳妇,这真是神仙寨里希罕事,买回来还化着妆。玫瑰,我是
故意把她引进来让你看的。”

  她说得话我一句也没听进,脑子里在想,过去听说水仙在龙川市自办了一个
地方戏剧团,办得红红火火,怎么连她这个当家花旦,同时又是剧团老板的人,
怎么也落到人贩子手中,卖到这深山老林与世隔绝的地方。她也算是当地名人啊!
唉呀,她丈夫还是我重生公司制药厂厂长,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种不祥的
感觉立刻涌上我心头。

  “唉!你发什么呆呀,我跟你说话呢。”

  芙蓉推了推我,我从沉思中猛然醒来,突然大脑中一闪念,对,芙蓉马上要
去扮新郎,她能接触水仙。于是我紧紧抓住她的手,焦急不安地对她说:“芙蓉。
行行好,求求你啦!”

  芙蓉被我弄得莫名其妙,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事呀,看你紧张的。帮什
么呀?”

  “刚才那个唱戏的女子,叫水仙,是我的好朋友。你一定要帮帮她。”

  芙蓉听了,也吃了一惊。说:“不要急,到你房间去坐下来,慢慢讲。

  我同芙蓉回到我的房间,找到我原来穿的那双皮靴,从后跟夹层里找到了另
一只卸妆清洗剂,交给芙蓉。把水仙的来历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她。芙蓉听了,恍
然大悟说:“我是说一个被卖的姑娘,怎能这样浓妆艳抹,原来是没有专用清洗
剂,脸上的化妆还洗不掉,第一次听说;但她为什么还穿着戏装,也不换一换。
听你这样说,不是很怪?她是当地小有名气演员,丈夫又是工厂厂长,应当是有
钱有势,为什么还给人卖了呢?我得有机会好好问问她。”

  第二天清晨,胡老三邀请芙蓉去扮新郎,举办婚礼仪式。我在家干着急,等
得六神无主,坐立不安。直到中午,她才回来。看她进门,我急忙迎上去,她把
我拉到她房间里说:“我知道你着急,抽了点时间回家。我见了水仙,才明白她
被卖的经过和为什么这样打扮。她告诉我,四天前,她丈夫对她说,厂里来了几
位贵客,请她到宾馆小会议室,表演几段《打渔杀家》中的几段折子戏。以她身
份,一般都不会接受这种演出邀请。但她丈夫的事,推不掉。晚饭后,化好妆,
被他丈夫用车送到小会议室旁客房等候。当送她来的人走后,进来一男一女两个
陌生人。她以为是她丈夫客人,站起来招呼。哪知那个男的冲上来,用毛中蒙在
她的脸。当时就有种药味钻进她的鼻中,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醒来时,己
是天明。她已被反绑在一间农舍柱子上。快中午时,来了一个年青光头凶汉和一
个老农民,两人在讨价还价。后来知道是这个老农想买她做儿媳。最后以3000元
成交。她一听急了,她一次出场费都不止这个价,就与年青光头凶汉协商,只要
同意放她,她愿出10倍价格。那知他理也不理,拿出一只遥控器,告诉老农,她
不听话,就按开关;边说边按,她立刻感到她阴道有东西蠕动起来,她知道她下
身被人安装了那东西,更了解那东西利害,忙请他停下,保证听话。”

  芙蓉停了一下,喝了口水又说:“我不知道她下身放了什么,那么利害,把
这个高傲的女人制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还幸亏你给我那只洗涤剂,帮水仙洗
掉脸上浓妆,否则问她什么都不说。水仙还告诉说,那青年交待老农,就是买媳
妇的胡老三。说她会武功,买回去要严加看管,不要让她跑了。玫瑰,为了能制
服水仙,他们多坏,用了一种麻与钢丝混编的特殊绳索绑的水仙。虽然胡老三已
请铁匠,给这个新买的媳妇钉上镣和铁项圈,能确保用铁链锁在家中,武功再高
也逃不走;但这绑在媳妇身上的绳索,就是解不开,剪不断。总不能永远绑着。
胡老三正为这事犯愁呢。我现在才明白,水仙为什么这样一身装扮到村里来,你
想想,身上横七竖八给绳勒得紧紧的,双手又被五花大绑吊在背后,怎么换衣服。”

  听芙蓉这样说,我马上想到我在刑场上和在石头冲老农家的遭遇,脱口而出
说:“我知道用什方法给她解开。”

  “不用去管,让胡老三这个坏东西花钱买一个人,什么活都不能干,还得派
人侍候,活该。”

  “那样不行。你不想想,整天被反绑有多难受。你们可用建筑工地上的剪钢
筋老虎剪来剪,肯定行。”

  “那么肯定?”

             我不好意思的说:

  “我被用那种绳绑过,就是用那种剪把绳剪断的。”

  “那就叫胡老三试试吧。”

  正说着,门外有人在喊芙蓉。芙蓉对我说:“是么叔,我出去看看。”

  我和她一块走出她的房间,我回到自己房间。她在大门口迎她的么叔。在房
间里,我静静听见她们的说话。

  “唉呀!我在胡老三家到处找你,没找到,就到你家里来了。”

  “什么事呀?”

  “还不是玫瑰的事。她目前处境很危险,在胡家吃中饭时,我偷听到参加婚
礼胡家几个老弟兄在议论女妖,他们说若没淹死,肯定是藏在你我两家,一定要
找出来,杜绝后患。这事我与你公公通过气,他叫我与你商量。”

  “那该怎么办?”芙蓉焦急不安地说:“么叔。你见多识广,有计谋,快想
办法。”

  他们沉默了一段时间,最后她么叔说:“这事的利害我反复衡量过。若让他
们发现玫瑰,后患无穷,玫瑰性命难保;我们吴家由于收藏包庇女妖,今后就是
把柄;村寨里今后发生的一切天灾人祸,麻烦都会找到我们头上;推出去不管,
与心不忍,这辈子都要受到良心谴责;这次水灾,她救了吴家几十户百多口子人。
从另外角度看,能把她救走,也多了一条生活出路。这次送长生果出山,虽然还
不够还龙口老板欠账的,但龙口老板还是叫暂停,而且一定要洪玫瑰出山与他协
商。若没有她,这条路就断了,龙口老板肯定不会再收我们这里的长生果。”

  “那到底是救还是不救,你总要做个决断。”

  “救肯定要救。但不能把我们扯进去,而且就是我们吴家,也有人担心,胡
老三下那样大的劲,都奈何不了她。这玫瑰的妖术太高,怕救的不好,反受其害。”

  “真是莫明其妙,她在我家待这么多天,我家什么意外也没发生。”

  “你虽这样认为,但别人不这样看,他们对她是又敬又怕,想救又怕惹祸。
我们得想过万全之策。我认为,要救,动作要快,迅雷不及掩耳。今夜明天是行
动最好时机。胡老三在村里的至亲好友,这二天都忙着帮他办喜事,无暇顾及到
寻找女妖之事,我们乘机行动,等他们忙完了胡老三的喜事,人早远走高飞了。”

  接着他俩小声商量着,我听不清,心里忐忑不安,不知我能否度过眼前难关。
我自己是无能为力,只有等待命运安排。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俩一块走了。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但始终想不
出离开这理万全之策。同时,就是离开,脚上这脚镣怎么办。在正常的社会环境
中,我怎么与人交往,真是一筹莫展。

  不知不觉太阳下山了,芙蓉婆婆从胡老三家回来送了点吃的给我,又去胡老
三家看热闹去了。山里人难遇到这种喜庆的事,老老少少都高兴去凑个热闹,平
时的恩怨暂时都忘得干干净净。我一人在家无所事事,就上床休息了。

  一觉醒来已是午夜,我轻手轻脚出了房门。发现芙蓉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了,带着孙子睡得正香;再到芙蓉房间门口,听听里面静悄悄,没有人,她还没
回来。肯定她与水仙在洞房做假夫妻,睡得正想,也许她又想什么古怪的方法捆
绑折磨新人呢。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似醒似睡,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客厅里有
好多人在小声说话,我猛然惊醒,从床上一下坐起来,仔细听,家里是来了好多
人。又过了一会,芙蓉走进来,看见我坐在床上。

  “哟,你醒了。”她边说边坐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说:“今天我们下决心
送你走,家里来的都是最可靠的乡亲,为你护驾的。”

  她发现我身上在发抖,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双手冰凉,额头冒汗。不
要紧张,我们已作了周密安排。现在已是早晨三点,昨天中午,我公公和么叔二
个老兄弟已从山后小路出发,到龙口去找你的朋友钟老板,叫他安排车了到梅林
乡来接你。山那边梅林到龙口水毁公路,己修复通车。昨天下午,已派人把白马
沟到洞口十几理小道中石头和杂树清理好,他们在洞里过夜,守在洞中,在有叉
洞的地方,用树枝做了标记,并点了松明子。你看不见他们,只需你朝有火光的
地方,顺树枝指的方向走,就可出洞。村里乡亲只要你走过他们护送路段,就灭
掉松明子,撤除路标树枝,陆续立刻回村,以免村中胡姓人怀疑。你放心,从你
离开我家,一路上都安排有人暗地保护。你一人在路上走,不用害怕,五点天开
始亮,你把自己东西拾一下,马上准备出发。”

  我还是不放心,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对她说:“不安排一个人陪我,走山路
我还是有些怕。”

              芙蓉为难地说:

  “这次行动大家都有些顾虑。所以你不仅要一个人走,离开我家时还要将龙
形枷戴上。你在村里生活了这样长的时间,这里人生活封闭,迷信得很,应当理
解乡亲们的想法和对你的一些顾忌。这枷披上后,村里任何人都不会帮你开,因
为在乡亲眼里,你不仅是女妖,而且妖法很大。若不是这次你给大伙做了好事,
否则,有些乡亲,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们也不会来救你。所以在营救过程
中,他们从心理上对你还是恐惧的,都要与你保持距离,而且直到你见到钟老板
的人,你是看不见村里任何人的。”

  听到芙蓉肺腑之言,我不好再说什么,将穿在身上她家里的衣服脱下来,仍
穿上我离开胡老三家时的衣服;织锦缎丝棉薄袄。袄面是桃红底,上面用银丝织
的枫叶三角图案暗花。袄面花形是金丝勾边的大朵绿叶和紫红玫瑰,虽有些艳,
我也很喜欢;目前虽是初夏,但深山早晚还很凉,里面穿件小背心,外罩这件丝
棉薄袄,在夜间的野外,还是有冷冰冰的感觉;下面那条红色长裙走路不方便,
芙蓉给我换上她外出干活一条厚实黑色短裙,仍穿上从沁州穿出的那双过膝软靴。
芙蓉婆婆拿了些细麻线,将脚镣铁链环包裹起来,以便行走时,不会发出碰击响
声,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后芙蓉将枷套住我脖子和双手,将钥匙用线穿好,贴
身挂在脖子上;当她杷我收拾锁好时,已快四点。客厅里的人都走了。芙蓉吻了
吻我的脸庞,她的眼泪滴在我脸上,我也控制不住泪水,夺匡而出,呜咽得说不
出一句话。在神仙寨这几个月,我们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成了忘年之交。

  我迎着晨曦,告别了芙蓉婆媳,告别了切齿难忘的深山村寨,又踏上未知的
冒险之旅。

134逃出神仙寨

  在山村小路上,形单孤影我又踏上漫漫逃亡路。周围充满了危险和变数,尽
可能地摄手摄脚往前走;但双手被锁在枷上,不易保持平衡,尽管脚镣链上缠有
细麻绳,还是免不了偶尔发出沉闷的碰击声;由于精神高度恐惧和惊惶,这沉闷
叮当声在这寂静山村中,我听起来不亚于平地惊雷,吓得我胆战心惊;观察到村
寨中没有什么动静时,才敢迈步继续往前走。我明白,若在村中被不知情的村民
发现,惊动胡家兄弟,那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对神灵顶礼膜拜封建迷信的吴姓山
民,也不敢在村民众目睽睽之下救我。

  随着离神仙寨越来越远,我的情绪也慢慢松弛下来。走到白马沟的山口时,
我才感到人疲惫不堪,身上大汗淋漓,给山风一吹,顿感寒意。这时东方天空刚
露白,前面的路我未走过,就坐在路边大石上休息一会,等天稍亮一点,能找到
进白马沟的小道再走。但人歇息下来,马上感到枷对肩部压力,手总是固定在前
方,非常难受,但我也无可奈何,锁住双手枷的两个小孔,虽边打磨得很光滑,
但它压在手腕上的铁环上,铁环往肘部挤,越勒越紧,越紧越痛,人紧张时还感
觉不到,但松弛下来后,就痛得受不了。但双手分开锁在枷上,只好用双膝夹着
铁环,非常吃力的将手腕上的铁环推松。唉!我就是这种枷锁缠身的命运。

  突然,在前方传来压低声音的低声呼唤。

  “不要停,往这儿走,这里是进白马沟的小道口。”

  借着昏暗的晨光,隐隐约约看前方五十米左右路边一棵小树在晃动,声音正
是从那里发出的。我连忙站起来往那里走,我知道我还未脱离危险地带,还不能
马虎大意功亏一篑。待我走到那棵小树旁,一个人影也没有,呼唤我的人肯定避
开了,但小树旁右边的树丛有用刀砍伐的痕迹,一条隐隐约约的小路,往右弯弯
曲曲伸往一条草深林茂的山沟。我双手往左边抬起枷,头往右侧,便于我看清脚
下路况;然后抬起腿,小心翼翼地跨进这条草木丛生的山路。虽然头上不断有树
枝刮过,幸亏芙蓉把我的长发在头上盘起来,再将她上山打柴用的一顶军便帽套
在我头上,保护了我。这里本没有路,只有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脚镣链总是挂
在草根或树枝,常常是走一步链子挂住了,又退半步,将挂在草根上的链子脱离
障碍物,再往前走。就是这样小心谨慎,往往还是给绊倒在草丛里。好在草丛厚
密,跌倒摔得并不痛,但草中露水把我的衣裙都弄湿了。

  天慢慢亮了,山头,树枝,青草都露出它们真实的面目;这里山花烂漫,青
翠如滴,流水叮咚;一阵山风吹来,带来一片浓雾,将山沟一切都淹没在雾气中。
只有那山顶迎着初升的阳光,在碧蓝的天空映衬下,披上一件金色的彩衣;一些
不知名的雀鸟的鸣叫声起此彼伏,这如画的山川,分外美丽妖娆。神仙寨真是好
地方,无论在这里任何一条山沟,都是那样秀丽。但我此时还没有心情来欣赏这
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作,只想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

  白马沟,沟深林密。一条隐蔽在沟底,弯弯曲曲的小山溪穿过林丛,漫过草
坪,叮叮咚咚唱着永不停歇的歌,欢快地往下流淌。这条隐隐约约依稀可辨小路,
沿河而上,时时露出陵角分明的山石和粗壮树根。在这种踩出的小路上,虽然村
里人行走健步如飞,但对于披枷带镣的我仍十分难走,拖在地上的铁链与山石和
树根磨擦,缠在链子上面的细麻绳被磨毛,再被露水湿润,松弛慢慢散开分,成
众多绳头挂在铁链上,时常被树根缠住。

  若不是我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好几次险些被它绊倒。我好几次停下来,想把
细麻绳从脚镣链上解掉,但锁在枷上的双手无法接触到拖在地上铁链,只好作罢。
幸好被湿透的细麻绳,在拖动中,自己解体,一节节脱落,当我走到洞口时细麻
绳几乎全掉光了。

  走近洞口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与我想象之中的山洞差之千里。这那是什
么洞,其实充其量也只能叫石缝;由一些巨大,不规则的巨石堆积在一起,石头
之间形成的间隙。这里原本是一条深沟,也许是地震将两旁山头上的石块震落,
将沟填塞形成这种乱石岗。当年的太平军残部,将石头之间间隙打通,形成了通
道。洞口生长着密密的多刺柞树,己有人将洞口柞树砍掉,露出黑洞洞的进口。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洞,洞里很黑,开始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好用脚试探着往
里走,但稍走动,脚镣链在石头上拖动的哗啦声,在洞里特别响,弄得我心惊肉
跳,好像有什么妖魔鬼怪随时都会钻出来。又好像村里胡姓人能听县见马上冲过
来把我抓走。但又不得不硬着头往里走,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我还未脱离危险。
摸索走了一会儿,眼睛慢慢适应了洞里环境,能看清洞内。其实洞内并不太黑,
不断有一线光石缝中射进来。在那些特别黑见不到光线的地方总是插着一支松明
子,指引前进的方向。开始一段还好走路,虽弯弯曲曲但还算平,估什走了三里
路后,前面一块巨石拦在路上。

  头顶石缝洒下班班点点的一束束光,巨石顶上也插着一支松明子,一条棕绳
从石顶上挂下来。石头上是一级级石阶,看来这是穿洞的必经之路。吴姓人真不
错,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兴冲冲走到巨石边,用锁在枷上的双手抓住棕绳,抬脚
往台阶上上,但脚怎么也够不上台阶。我侧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些台阶,全是
人工在石头上开凿出来的,台阶都很高,若不带镣,还能跨上去。但镣链太短,
脚抬起不到台阶三分之二,脚就给镣链带住了。我一下傻眼了,这怎么办?若不
是枷,也许能拉着绳往上爬。我这双手固定在枷上,根本伸不直,而且用不上劲。
一看这样,我浑身都软了,人一下瘫坐在地上。怎么办?怎么办?往前走不了,
退后死路一条。急得头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头脑稍清醒一点,心想,
凡是与我交往过的人,都说我遇事转得快,点子多,多少危急关头我都挺过来,
不能叫这块石头难死我了。我抬起头,数了数,这石头上台阶呈之字形,总共十
九级,难道我就给十九级石台阶困死了!我要想办法。若把脚镣环往大腿方向拉
一拉,可能上得去。我就用一只脚去推另一只脚脚镣环,但动也不动。我将枷侧
过来,往脚上一看,脚镣环紧紧匝在皮靴外。我想起来了,当初胡老三请铁匠给
我钉脚镣时,是赤裸双脚。为了便于我平时走路,劳动,脚镣铁链只留有一尺长,
不到一步。平时只能小步行走,无法大步奔走,这样能控制我逃不走。脚镣环只
有一指缝,这样不紧也不松。昨夜临行前芙蓉费了好大劲,才给我穿上皮靴。我
用脚是不可能移动。这方法不行。我又站起来,靠在石阶旁,苦思苦想。我的大
脚靠在石阶边,突然灵机一动,天不灭我,方法有了,我一下坐在台阶上,台阶
面很窄,只坐半边屁股,但不碍事。我先抓紧棕绳,将两只脚同时提上台阶,再
拉着棕绳站起来,坐在第二级台阶上;就这样,花了几十分钟,终于上到顶部,
并如法炮制,又下了石头另一边台阶,翻过了这块巨石。

  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还来等我缓过气,脚下一滑,人一下摔倒,一屁股坐在
地上。幸好身子未倒下,不然就惨了。我想站起来,但高跟的靴子打滑,起不来。
我借着微弱的松明子光一看,地面有层乱泥,周围石块上长满潮湿的青苔,巨石
这边己是洞的最深处,非常潮湿。我再也不敢乱动,先弯下身,将枷的前端支在
地上,先跪下,再挺起身,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再用脚先试探,站稳了,再动另
一只脚,慢慢往前挪。这里只有松明子燃烧的光,隔不了三四米就插一只,即照
明又引路。这里路不平,七弯八拐,岔洞很多,若不是松明子引路,是不可能走
出洞的。

  我披着枷,穿着这后跟特高的软靴,拖着镣艰难地在这高低不平挪动步子。
尽管我非常慎重,小心,但这是跌了不少跤。有几次是上身先落地,我只能用手
肘撑,胳膊被石头碰得痛彻钻心,有时枷先落地,被枷套着的颈脖同刀砍一样,
痛得气都出不来。遇到这种情况,我要在这乱泥地上躺半天,才能缓过劲来。我
常常问自己,我有什么罪,要受这般苦?

  我在这泥泞的山洞中崎岖小路上挣扎,我不敢停下否,则什么希望也没有。
不知走了多久,渐渐路面有些干燥了,路也好走了,我终于看到了洞的出口,兴
奋的忘了一切,急不可待地往洞门挪动步子,急促地往前走。

  “是谁?”

  突然有人在问。我吓呆了,一下停下来。可能我脚步太快,弄得脚上铁链与
地面石头碰得太响,惊动了谁。

  “是方老板吧!”

  啊!是钟先生。我一下哭了,咽呜地回答说:“是我!钟先生。”

135危机四伏

  泪水夹着泥糊住了我的双眼,我双手锁在枷上,无法擦拭,只能闭上眼站在
那里。从脚步声中,我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来到我身边搀扶着我说:
“唉呀!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简直是个泥人。怎么戴着枷,锁着脚镣,这山里
野人简直是无法无天,这样对待女人是犯罪呀!”

  他用手帕帮我将眼部泥水擦干净,我睁开泪汪汪的眼看着地,一句话也说不
出,泪水不断线地住下淌,我十分奇怪,我现在变得如此脆弱;他又帮我擦干泪
水,安慰我说:“好了。不要哭了。早上几个山民找到我,把你的事告诉我了,
我们赶快走吧!现在这枷有什么办法打开,这模样与董事长是多不相称。”

  我给他说得面红耳赤。是的,我在他面前总是志高气昂,衣冠楚楚模样。他
几句话弄得我语无伦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钥匙,是的,这样怎么见人。
我脖子下挂着开枷钥匙,但先要把枷两头横插梢拔出来才行,哦,我差点忘了,
我他们给我上枷时,还用铁钉将插梢钉死。你得要把四颗铁钉先起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女人。就是现在死囚,也不用这个枷。看来没有工具
是打不开的,我们先离开这深山再说。时间不早了,已是下午二点,我们先出洞
再说。”

  他搀扶着我,慢慢位洞口走;在山洞靠进洞口的地方,他找了一块稍平坦的
地方,叫我坐下来,然后说:“方老板。你这样子无法自己走下山。你在这儿先
休息会,我出找人先抬你下山。你不要怕,我最多二小时感回来。”

  他急急忙忙走了,我坐在地上,半倚半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这洞口与洞那边
白马沟气候完全不一样,一阵又一阵热风从洞外吹来,驱走了洞里带来的寒气。
时间长了,甚至还有点热。现在可以说,神仙寨胡姓人对我的威胁彻底解决了;
人没有压力,松弛下来,才感到全身不对劲。首先是脚腕处,又痛又涨。虽然隔
了层皮靴,但走了这样多山路,两脚腕肯定给脚镣磨肿了,可能还破了。现在只
要稍稍一动都痛,真是一步都不能走了。同时手腕、颈部、手肘和屁股,都火辣
辣地痛。隔着枷,我看不见。可能在洞里跌跤,这些部位都摔破了皮。全身酸涨,
比走路时还谁受。命运如此捉弄我,内心十分委曲,堵得慌,忍不住嚎淘大哭起
来。哭了一会,心里好受多了。这时人感到非常疲惫,不知不觉头歪在枷板上睡
着了。

  “方老板,你醒醒!”

  有人摇着我的身子叫我。我猛然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钟先生。我想起来,
刚移动脚,脚腕钻心得痛。我“唉哟”叫了一声,又倒在地上。钟先生挽起我的
腰,半抱半拖地将我移到洞口,放在一张躺椅上。躺椅扶手处绑了两根长木杆,
躺椅之上扎了个蓝布遮阳蓬。我半坐半躺在躺椅里,钟先生又布带把我的腰绑在
躺椅背靠上,再用布把我围起来,然后对洞外说:“你们进来吧!把躺椅抬走,
要小心。”

  躺椅摇摇晃晃被抬起,悠悠忽忽往前走。我被严严实实包裹在躺椅上,被抬
下山。在颤悠悠的躺椅里,我又睡着了。天快黑时,。到了山下村庄边公路上。
钟先生从法院亲戚那儿借来的一辆押送犯人的面包车,停在那里。为了怕村民围
观,钟先生建议我再坚持几个小时,枷暂时不开。我这模样,是不能坐在钟先生
旁副驾驶位子上,就上了后半部犯人坐的,窗子上焊有铁栅栏的车箱里。他把我
锁在车箱里,迎着下山的夕阳,往龙口县城开去。这段山路是大水后才修的土路,
颠簸得很。我手铐在枷上,抓不住东西,车起步后,就把和从坐位上颠下来。车
箱矮,我挣扎着爬起来,直不起腰,只好双手紧紧抓住隔离前后车箱的铁栅栏,
枷迫使我只能弯着腰,跪在车箱板上。车虽开得不快,但路面差,车颠得我浑身
抖动,脚上锁链与车箱板碰砸哗啦响,我看此时此刻,我已变成了一个真正囚犯。

  经过一个多小时,车上了柏油路,平稳多了。我再也坚持不住了,瘫坐在车
板上,靠着车座休息。浑身上下又痛,又麻,又酸,又涨。大约又走了一个多小
时,外面变得灯火通明,车总算进了县城。不一会车停在一个小院里,钟先生把
车门打开,扶我下了车。他对我说:“这是重生公司。你的办公室在三楼,我先
扶你上去。”

  既然到家了,我咬着牙,忍着痛,被钟先生扶着上楼。这是一个独门独院的
小四层楼,院子周围是高大的树木,将小楼掩在树丛中,环境很优雅。钟先生介
绍这是一个有钱人后代,一家人到沿海大城市去了,重生公司把它租下来,位置
在城郊,交通很方便,离药厂很近,办事也很便利。

  到了三楼将西头,房门上写着《董事长室》。钟先生打开门让我进去,他去
拿工具给我开枷。我观察一下,这房间有八十多平方,布置很简单,一张巨大办
公桌,桌后面是一排书橱,四周靠墙是一排排沙发。里面窗明几净。我突然看见
一个穿衣镜放在右手,我急不可待拖脚镣去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到镜子里一看,
吓我一跳。镜子里面是个扛着块板的黄色泥人,只有眼在动,脚镣链磨得雪亮的,
一路洒有泥灰的脚印在大红地毯上,从房门口直到镜子边,看看弄脏了地毯,我
急忙又退到房门边,等钟先生过来。

  钟先生取来工具,我让他在走廊上开了枷。钟先生告诉我说,办公室通往留
给我的卧室,里面有衣服。卧室里有卫生间。在他临走时,我留下龙形枷,我从
内心深处对它有种特殊感情,它记录了我人生中一段特殊的日子,那段痛苦又刺
激,还给公司带来发展机遇的特殊日子,那段镣铐伴随的难忘日子。

  那天夜里,我在浴室里脱下泥泞的衣裙。但脚腕肿胀,长靴脱不下来。只好
把它剪了。从头到脚仔细洗了三遍,才把全身泥土洗净。同时把织锦缎小袄和芙
蓉的短裙仔细洗涤干净,烘干折叠好,与洗净龙形枷放在一起收起来。再取出以
如意公司带出来治伤护肤药,抹遍伤痕累累全身上床休息。药涂抹好不一会,身
上那火辣辣痛感被清凉所取代,在床上很快睡着了,我太累了。

  第二天中午我才起床,脖子,手腕和脚腕的红肿有些消退,不那么痛了。拖
着镣也能走动。如意公司治伤护肤药确实好。午饭后,我又泡了个药澡,梳妆好。
目前己是夏天,龙口的气温比神仙寨高多了,人们都是穿短袖短裙,我穿什么呢?
看来必须摘掉脚镣,否则无法出门。我先穿了一套西装套裙夏装,见了钟先生再
说。

  下午三点上班时,我约了钟先生到我这里。他看见我,平时不露声色,沉着
冷静的他情不自禁地说:“方老板。你同昨天判若二人。”

              我微笑地说:

  “此话怎讲?”

  “我向来不恭维人,实话实说。昨买你同泥塑的人一样。今天的你,比一年
前在看守所看到的方老板,更年青,更漂亮;特别是你的皮肤,白里透红,润滑
如玉。”

  “这还是要拜托长生果了,那个山区人皮肤与其它地方完全不一样。”

  谈到长生果,钟先生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焦虑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流露
出来。钟先生是个稳重冷静的人,看他这样,我也慌了,不知公司出了什么大事。
他拿出一张化验报告单,我接过一看,是上个月一批成品检验结果。其中长生果
有效成分指示性指标,不到重生公司企业标准的一半。我非常惊讶,为什么会有
种成品生产?钟先生不紧不慢地说:“药厂化验单都是合格的。我们接到很多用
户投诉,说四月份以后我公司产品疗效差。所以我又取样送矿物所高工那去化验,
得出过个结果。”

  “那这批成品用料怎样?”

  “高工说这批成品用的原料都是合格。”

  “这是怎么回事?质量是企业的生命。”我焦急地问:“为这事,我到药厂
查了一个多月,越查越感觉问题严重。所以我急迫地盼你回来,山里人真顽固,
就是不告诉你下落。昨天突然跑来两个山民,讲你被卖到山里,在他们帮助下,
逃出来。叫我到梅林乡东面大山野人沟里一个山洞里去接应。我半信半疑去了,
还真把你接回来。”

  “其它事暂不谈,先讲药厂里问题。”

  我从荷花被绑,卖到神仙寨,就感到药厂出事了。就打断钟先生话直截了当
问:“我长话短说。上次殷厂长搞了个神仙果提出物交给我们客户,那个害得你
坐了几个月牢的小女孩,今年二月她又来了。与殷厂长打得火热。殷厂长对神仙
果一直不死心,仿我们长生果系列,弄了个长寿系列。那个小女孩给殷厂长弄得
神魂颠倒,起劲地帮他推销。殷厂长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神仙果毒化神经,实质
上同毒品作用一样。所以他在其产品中加入我们的长生果提出物。”

  “那他的长生果提出物从那儿来?”

  “还不是那小女孩坏的事。按你的吩咐,我们对她什么都不保密。她把高工
那儿一切都告诉殷厂长。高工是了很守信的人,殷厂长高价也无法从他手中买到
货。于是他转手到松树岭产地,高价收农民的。最近我们用量大,四年生的我们
都采收了,松树岭产地只有三年生以下的。但他们不知道四年生以下的有效成分
低,他们见长生果就收,这样不但收购价暴涨五六倍,而且资源也给彻底被破坏
了,令人心痛。高工愁得很几次要来龙口找你,都给栏下来。”

  “神仙寨的资源他们知道不?”

  “应该不知道。你刚送来一点,就过了采获期,我立刻停了。”

  “你们用五年以下的长生果,药效肯定差,也难怪别人投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们增加长生果提出物投放量,有效成分达标只没
问题的。后来你从神仙寨送的货补充上来,那更没问题了。”

  “那成品怎么会出问题?”

  “殷厂长他们把松树岭资源毁了后,又没找到新产地。自己也断货了,如是
就打上我们的主意,给我们生产时偷料,所以造成成品药效下降。发现后,我加
派人手全程监控。结果他们又把手伸到高工那里,那边接连发生长生果和提取物
被盗,高工一介书生,弄得防不胜防。为了保存手中这点长生果原料,特别是神
仙寨的货,我找了一个安全性好的冷库存放起来。目前只有停产。”

  “怎么会这样。走!我们到药厂去。厂是我的,怎能容忍殷莫者这样胡作非
为。”

136重大决策

  为了这工厂,这事业,我吃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我愈想愈气,头脑发热,
从椅子上立马站起来,顺手抓个包,怒气冲冲往外走。刚出门到走廊上,钟先生
追上来栏住我。我使劲拽开他拦我的手,杏眼园睁,气冲冲的说:“你为什么拦
我?有什么目的。”

            钟先生尴尬地笑着说:

  “方老板。冷静点。要多动脑,想出好办法破解目前困境。请你看看你的脚,
你能出门吗?”

  “我的脚怎么啦!”我对他高声叫喊说:“它又不残废。”

  我死劲推开钟先生,冲出房门。但是刚起步,脚就给绊住了,人往前栽。钟
先生伸手抓住我胳臂,我才未倒下去。我低头一看,是脚镣带倒了我。唉呀!我
真气昏了头,都忘了脚上还钉着镣;也许长时间,戴着它习惯了,不看见它,人
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这时清醒了,明白目前处境,拖着脚镣,回到座位上,
一言不发。

  钟先生给我倒杯水,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平静地说:“方老板。喝口水,消
消火;处理任何事都要头脑冷静。”

  “钟先生。我能不火吗?姓殷的,还有那个姓方的女孩,我对他们不好吗?
他们为什么这样?”

  其实,我最伤心的还是我的女儿方冬梅。上次为了那该死的神仙果提取的干
粉,我为救她,当了几个月死囚,差点把命都送了。这次还要为这东西,毁掉我
的心血。想到这,泪水不知不觉流出来。

  “方老板。你是一个干事很稳重的人,足智多谋,脑子转得快。你这样的女
子,世上不多见,所以我很敬重你。”钟先生见我这样,很诚恳地说:“今天你
怎么啦!行事不象昔日的方老板。你想想,不讲你拖着脚镣上街,别人会怎样看
你;这样子怎样面对药厂职工。你这一点都不明白。我还告诉你,你两只手腕上
戴的根本不是女同志手镯,而是没有连上铁链的手镣。我在公检法部门工作多年,
一看都知道。我估计你被卖到山里,在那儿,平时肯定用锁把你双手锁起来,干
活时才打开。”

  听他这样说,我不得不点点头,这是最简单的道理。钟先生看我情绪安定下
来,就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买到你这样又聪明,又漂亮,又精明的女人,不
这样是不行的。就是这样,你还是披枷拖镣翻山越岭逃出来,你真不简单呀!”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将双手伸出来说:“钟先生。你得想办法将我手上和脚
上的镣铐摘掉。”

  “那还用你说。考虑到影响,不能在龙口找人摘出,我己去龙川市找人,这
件事晚上就解决,不能再拖了,给人看见报警,我们无法解释;讲真的,泄露神
仙寨,那里有我们的机密;讲假的,很难自圆其说。”

  当天晚上,他让我戴个大口罩和一只大墨镜,乘车去龙川市一家私营机械厂,
用液压剪摘掉手脚上的镣铐。除掉脚镣后,我即连路也走不好,身体发漂,头重
脚轻,走不好步,好几天才习惯按照钟先生意见,我们在拿不出良策前,暂不惊
动殷莫者和药厂。目前进入生产淡季,暂时不生产。他召来了高工,我们三人在
公司商讨了二天,对整个业务作了精确的分析,进行大的调整,做出几项重大决
定:1 ,彻底停掉龙口和矿物所的生产和提取活动,斩断今后与殷莫者和药厂全
部业务;药厂的债权和债物由钟先生善后处理。

  2 ,高工从矿物所辞职加入重生公司,任总工程师。从公司抽调100 万资金,
由他负责到青龙市大弯村,靠近神仙寨水洞河边,重建长生果提取工厂。因为公
路可通大弯村,即可方便接受神仙寨的长生果,又能保密。另一设想利用神仙寨
流下的河水,这水里肯定有未知对人体保健有就成分。

  3 ,为了让别人了解不到我们业务程序到西海省会西京市寻租,承包或购买
一个药厂,生产成品,由我K 办。

  最后又重点研究了二个关键点;其一,是新的长生果提取工厂保密问题。大
家一致认为,高工一人去,其他人员都不要,老人员可能与殷莫者他们有联系。
从当地找有知识青年,送出去培训,作为工厂新人员。管理可采取严格封闭式。
其二,我能否在最短时间联系好新的工厂,并在秋天生产季节到来之前形成生产
力。因为我们对西海省会城市西京市药厂现状并不了解,我只告诉他们,尽快办
好自己的事,当对于我,山人自有妙招。

  其实我没有什么妙招,因为在讨论时,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所以提议不在本
省,到西海省西京市联系工厂;那就是采访边过我的名记者,省城《生活导报》
的周洁。她联系广泛,熟人多,定能帮我联系到一个理想工厂;但我没有她任何
联系方式,原来她给我的名片,我藏在我房间镜子后面。我离开时没做准备,牡
丹给我现换的衣服,个人东西没法带。本来当时想,参加欢送我的午宴后,还有
时间,准备还回来收拾一下自己东西。那知去了,一下子给五花大绑,拖到刑场,
再也没有机会回来。我想先找金银花,肯定能取到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我简单的把头发扎一下,穿了一身白色宽松夏天衣裙,提只布包,
打扮成城里普通家庭妇女,乘汽车赶到沁州。考虑到如意公司高层对我的敌意,
放弃了白天去找金银花,到我原先常住的那家宾馆,先住下,到下午九点钟天黑
定了,才去金银花的家。在她家门口,我犹豫半天,我怕她丈夫在家,对如意公
司暴露了我的踪迹,反而招祸。想离开,但也不甘心,决定试试看,发现范思友
在家,就迅速离开。于是我鼓足勇气,按响了门铃。一会儿院子里灯亮了,从门
栅栏里我看到院子里别墅里走出一个健壮的女佣人,走近了我认出是罗大姐。是
金银花的紧缚师。她已认不出我。看了我这不起眼的打扮,不屑一顾把问道:
“你找谁?”

  “请问范先生在家吗?”

  “不在家!”

  她转身就走了。我急急忙忙追问:“那再请问,金银花太太在家吗?”

  她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并不回答我,转身准备回去。我更急了,小声说:
“罗姐。你不认识我啦?”

  她听到后,止住了脚步。

  “我是玫瑰。”

  她听见,转身走到栅栏门前,仔细的看看我说:“唉呀!我的妈呀,真是你
呀。你这样打扮我都不认识了。”

  她并没将门马上打开,迟疑了一下说:“你请稍等,我去拿钥匙开门。”

  说完她飞快回到别墅里。我满怀狐疑,罗姐怎么啦,为什么不带开门钥匙?
她很快转来开门,将我迎进院子,又立刻把院门锁上。我刚进别墅大门,就听见
二楼金银花的声音。

  “快上来!把妹妹想死了,快来呀!”

  我急急忙忙上了楼,看见金银花扎了一根长长大辨子,人站在房门口,手扶
着门框,焦急地等着我。罗姐在锁别墅大门,没上来。我奔到她跟前,一把抱住
她。她也扑在我身上,哭泣起来;我也哭了,过了好一会,她重新站好说:“真
傻。老站在门口,走!到房间里去。”

  我走进她的房间,她关上房门。我发现地毯上从一根大姆指粗闪烁银白色的
铁链,从床下一直往门边延伸。我回头一看,大吃一惊。铁链另一头连在金银花
脖子上铁项圈上,难怪她只能在房门口迎接我;她手上也上了手铐,中间有三十
厘米长铁链,她手拽着脖子上拖下来的链子,吃力地拖着镣往我身边走来。我知
道她脚上的镣并不重,而且长时间锁在脚上,早已习惯,走路不会这样吃力。当
她走过来时才发现,她脚镣上又加锁了一只小钢球,难怪这样步履维艰。与她分
手快半年了,她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漂亮,开朗,精明。她拉我在床上坐下,
两只手捧着我的脸,眼睛足足订着我看了几分钟,看得我不好意思。特别是吊在
她手铐上的链子,不断晃荡,撞击我乳头上金属环,刺激得我心猿意马。后来我
推开她说:“不认识啦!老看人家。”

  “玫瑰。想死你啦,你好像又白了又漂亮了。快告诉我,你是怎样脱险的,
以你的聪明智慧,我一直坚信你能脱险,然后一定来找我。”

137金银花的困境

  我把我从刑场逃走,到被卖后,又逃走的过程简单的叙谈了一遍,就这样她
都听得如醉如痴,不断拍手叫绝,弄得身上锁链叮当响,当然我只字未提人生果
之事。

  “你身上又加了这些铁家伙,是不是又在过什么瘾。”我最后好奇得问她说
:“讲话别这样没良心,还不是为了你。那次他们用沁州对付女人最严厉、最牢
靠的方法把你从内到外捆绑起来,并通知任何人不得救助。按正常情况,你必死
无疑,吃不上东西,震荡器时时消耗你的体力,不出一周,肯定在那个荒山野外
找到你的艳尸;但半个月过去了,你既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使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一个多月以后,公司在川江省青龙市的眼线发现了你的踪迹,公司正准备悄
悄派人去青龙市追杀时,又有消息传来,那边的老大己把你处理到一个永远出不
来的地方,公司才放心,但这件事并未了结。公司有些董事认为,一定有人帮助
你逃走;否则不敢逃往青龙市深山密林,那是一条唯一能摆脱摧残你的生路。”

  我忍不但打断她的话头,抓住她的手,诚心诚意地说:“这次真要感谢你,
没有你的指点,我肯定逃不走的。大恩不言谢,有机会定要报答。”

  她听了笑得前合后仰,弄得身上锁链叮当响个不停。后来她摸着我的脸,在
我耳边轻轻说:“你这样聪明,也不想想,我这样一个爱说,爱笑,爱玩的女人
怎么能知道公司里那些整女人的秘密?就是范思友也不可能知道,我是受人之托
告诉你的。”

  我听了后非常惊讶。就问:“他是谁?”

  “大少爷张卫男。”

  我沉默不语了,思绪万千。什么事都是他引起的,是他把我卷入这种斗争旋
涡,使我遭了这样多的罪。于是我说:“我不感谢他,事是由他而起的。要谢,
我还是要感谢你。”

  “你当然要谢我。知道你的下落后,公司在内部追查救肋者。他们明白,不
查也知道是张卫男。他们那敢动他,就找帮他办事的人。排来排去,我的嫌疑最
大,但又找不到证据。范思友的父亲为这事非常气,要范思友严格的管教我。你
了解,他管得了我吗?如是范思友想了个阴招。三个月前,不知他给我饮食里下
了什么药,我迷迷糊糊睡了一天。醒来时,我发现我变成现在这样子,成了一个
死囚犯。其实脚镣手铐我不一定反感,我生气的是失去自由。我是一个爱玩爱跑
的人,现在整天锁在家里,把人都闷死了,而且不能见任何客人。不是他们不让
见,而是我不敢见,基本上与朋友断绝往来。我明白,这是范思友父亲真正目的。
你来时,罗姐不敢开门,怕我不见,还跑回来请示我,其实你是我最想见的人。”

  看她摆弄着锁着她脖子上链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那象一个长期囚禁的
人。我拾起拖在地上的长链,笑着说:“就凭这根链子也能把你锁住,打死我也
不信。”

  “知我者,玫瑰也。你手上的链子是锁不住我。”她也笑了,上来抱着我的
胳臂摇晃着,用手拉着锁在铁项圈的链子对我说:“这种用钥匙开的锁是锁不住
我的,我总有办法弄到钥匙。现在锁着,主要是怕范思友难为下人。这手铐,项
圈和脚镣不是用钥匙开,我没办法,但是我有时也偷偷出去。”

  “你这样子也敢出门?”

  “敢啦!我将锁在项圈上另一头固定在床下长链锁打开,摘掉链子。用纱巾
围着脖子,遮住项圈,用根绳子系着铁球吊起来,绳的另一头套在脖子上。然后
穿上背带式长裙,披上长披肩,就开车出去了。就是有一点最麻烦,也最刺激。
这镣铐上的链条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稍碰击,声音既脆又响。所以只要在人多的
地方,我一动,就会引起别人注意。有一天,我上服装店出来,给两个年青人订
上了。我听他俩在后议论。

               一个说:

  ‘我看前面那个小妞怪怪的。’

               另一个说:

  ‘我在服装店里就注意了。我就在她旁边,发现只要她一动,她身上就响起
铁器的碰击声’‘对!我开始没在意,后来听到了。而且只要是走动,下面就响
;若是上身动,她手的位置就响。’‘我估计她是一个逃犯。’‘对!我也这样
想,她肯定是手铐脚镣,不然不会这样。’‘看她只披块布,肯定把囚衣脱了来
买衣服。’‘是的。刚才接待她的营业员也是满脸疑惑。’我在前面听了,吓得
花容失色,浑身冒汗。假使他们真把我当逃犯当众揪出,那可丢不起这个面子。
急急忙忙钻进停在店附近的汽车里,一口气跑回家,再也不敢同过去那样轻易带
刑具出去了。“

  我听了后,笑眯眯地说:“对付你,就要用这种东西。这种材料制的锁链,
我尝试过,那是在公司里张卫男那白房子里。只要稍动弹,声音特响。我想他们
是故意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限制你行动,免得惹事生非。”

  “我还没问你呢?你现在靠什么生话,老实讲,是不是靠色相。这方面你最
有本钱,也来钱最快,不出三五年,就能争够一辈子花的钱。”

  “你还不了解我,我会干那些出卖肉体和青春的事吗?我现在拾起我进如意
公司前的老本生意谋生,改名叫方芪玲,这是我的名片。”

              金银花一看说:

  “哟!还是董事长呢。这川江龙口好像是水仙老家,你经常和她往来?你们
可是好友。”

  我迟疑了一下,决定暂不提水仙的事。就回答说:“刚到龙口,成立了只有
董事长一人的公司。我还未去找水仙,龙口又穷,地方又小,想到西海西京去发
展。”

  “西京可是我们这儿大城市,你认识谁呀,敢去那儿?”

  “我二年前认识《生活早报》高级记者周洁。”

  “她可是名人,也是忙人。她会接待你?”

  “试试吧。准备先与她电话联系,但她给我的名片还丢在如意公司宿舍里,
不知那地方谁住?牡丹能否进去帮我拿一下?”

  “说到那间房子,张卫男可是个性情中人。本来你走后,王嫂准备安排人住,
但他制止了。而且你用过的东西一样也不许挪走,还在里面挂了你不少剧照。偶
尔他还去坐坐。牡丹有那间房的钥匙,是她在门口地毯下检的,本来她想进去住,
后来未住成,钥匙也未交。”

  “那我把藏东西的地方告诉你,你请她去拿,但不要讲我来了。”

  “好。牡丹是我目前唯一常来常往的朋友,我打电请她明天送来。”

  “那好,我明天晚上再来。”

  当晚我将藏东西的位置告诉了金银花,就告辞回宾馆了。

  第二天晚上,我去她家取了我的东西,又和她聊到半夜,最后依依不舍与她
告辞了。她打开锁她的长链,送我到大门外,并再三叮嘱常电话联系,有可能一
定来玩。看她的样子,我非常气恼范思友父子的卑鄙行为,金银花也是对我有恩
的人,我一定想法让她摆脱目前困境。爱好归爱好,但不能为此永远失去自由。

  回到宾馆我就休息了,第二早上我就乘上去西京的汽车,下车后我就试打了
周洁的电话。她太忙,电话老占线,我也急得很,反复打,终于接通了。

  “那位?有什么事?”

  电话中的声音很干脆,风风火火。

  “我姓洪,叫玫瑰。请问你是周洁吗?”

  “找我什么事?长话短说,我是周洁。”

  “你可能记不得了我。”用眼扫扫看周围没有人,就轻轻说:“你可能记不
得了,我就是前年冬天,你在矿业剧院后台采访过的那个被捆绑的女演员。”

  “什么?我没听清。我这里太吵,我换个地方,┉。好!请再重复一遍。”

  我将话重讲一遍。

  “哟!你是洪玫瑰?天啦,不是骗我吧!你从那儿冒出来的。你现在什么地
方。”

  “就在本市汽车站。”

  “好。你不要动,你站在出口处,我马上来。”

  我在出口处等了四十多分钟,看见一个穿西装短裙的高个女青年,急匆匆往
出口处赶来,这走边往出口处张望。这肯定是她,我立刻挥手叫道:“周记者!
周洁,我在这儿。”

  她也看见我了,马上跑过来,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玫瑰。我一直在寻找
你。你可知道,在某些人眼里,你可是大明星呀!走,车在那边,先送你到宾馆
住下。”

138玫瑰之家

  我在宾馆安顿好后,洗了个澡。周洁很兴奋,待在宾馆,用电活把手头事都
推了陪我。我给她的热情感动得热泪盈框。周洁看我风尘仆仆的样子,说我应当
妆扮一下,否则与她想象的洪玫瑰相差太远,就带我上了一家美容店。

  美容师与周洁很熟,听说给我化妆,她仔细把我打量打量,笑着对周洁说:
“周姐,你这位朋友天生丽质,根本不用化妆,只要把头发做一下就行了。”

  周洁赶忙把她拉在一旁,从她小包中拿出一张照片给她,小声向她交待。美
容师头直点,然后走过来,安排我在美容床上躺下。周洁走到我身边,轻言细语
的对我说:“我有事出去一会,等会来接你。”

  说完匆匆走了。我昨夜与金银花聊得太晚,早上赶车又起得早,太疲惫,所
以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当我醒来一看,周洁己来了,正在与美容师谈笑风生。看
我醒了,赶快走过来说:“你真能睡,快起来换衣服。”

  我刚醒,人还迷迷糊糊。在她给我换衣服时,问她说:“美容小姐还未妆扮
呢?”

  “你睡得真沉,化妆时未醒,把你扶起来做头发都晕糊糊的。”。

  “真的!你不知道我好累。”

  “好了,衣服换好了。走把!”

  当我上了她的汽车时,才完全清醒,她将我带到一个较偏僻的小饭店。在吃
饭时,我想到我的使命,就找到话头对她说:“你不亏是个名记者,今天我找你,
电话总打不进。”

  “是忙,事情总是没完没了,精神压力特别大。啊!凭我的感觉,你在西京
突然出现,来找我,是否有什么麻烦事。每天上到政府首长,下到平头百姓,找
我的人太多了,都是麻烦事。”

              我试探着说:

  “听你这样说,我若有事,真不敢找你了。”

  “看你说的,你找我还能推。”

  “我的公司想在西京找一个药厂,上一个项目。”

  “这是好事呀!来这里投资当然欢迎。你什么时候办公司经商了。”

  “小本买卖,投资那有这么多钱,若有现成的厂,承包,承租,委托加工都
可以。”

  周洁听了眼睛一亮,瞬息间闪烁了一下狡诈的眼光,对我默默凝视。我心里
有些发怵,对这个美丽,聪明,阅历广泛的女强人,我实在摸不透她想干什么。
她突然轻轻拍了下手说:“唉呀!怎么这样巧,今天我要带你参加一个聚会,其
中就有你需要找的人。”

  去参加一个聚会,我这才发现她给我穿了件绿叶,红玫瑰花图案,红边白织
锦缎绸旗袍,而且头上棚得很紧,我用手摸了摸,头发往上拢起,用发胶固定,
上面好像插了不少首饰绢花。我连忙往四周看看,这店很小,就我与周洁在用餐。
只有店老板色迷迷地望着我。

  我吃了一惊,对她说:“你把我怎么打扮的,这不是演出。”

  “吃饭,快吃了饭,我还要妆扮你。”

  我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简单吃了饭,又上了汽车。她叫我把手放在背后,
不知她从那里弄来手铐,只听咔嚓一声,将我反铐起来,我吓坏惊叫起来。

               她笑着说:

  “不许叫。这对你还不是小菜一碟,还有呢。”

  她又把我双脚锁上镣,然后上了驾驶座,我们乘车离开了闹市区,来到市东
一幢掩蔽在高大垂柳和橡树的三层小楼,车开进院子,有十多位中青年男女迎了
上来。我下车抬头一看,门旁订着一块铜牌,上写着《西京市玫瑰之家文艺创作
公司》。

  走进他们的公司,迎面墙上有一副巨大照片。我一看面红耳赤,心惊肉跳。
原来是我的相片。我浓妆艳抹,面带微笑,身穿白底红边织锦缎旗袍,上面用红
丝线绣的大红色大朵玫瑰和绿丝线绣的枝叶,非常妖艳;同我现在穿的一模一样。
白底红边织锦缎旗袍上,黄色粗糙的麻绳醒目缠在上面,将人五花大绑,颈子给
双股麻绳勒得头高高仰着,脖子上的血管明显凸起;照片是正面侧身,可以清楚
地看到双手高高反吊在背后,麻绳深深陷在衣中;脚上穿着十五公分高的高根鞋,
仰首挺胸站在树林中,给人美丽,性感,妖娆。就是我现在看,都有一种勾魂摄
魄的感觉。这照片是我的处女作《三女落难记》中给偷拍的。不用说,现在我脸
上也同照片上一样浓妆艳抹。看来今天周洁刻意也把我这样妆扮的。我估意装作
漫不经心的样子,拖着脚镣快步走边这副画,脚镣的铁链碰击水磨石地面的叮当
声分外清脆。在他们的引导下,走进了公司会客室。会客室里也挂了几张大照片,
采用我在《奴役的婚礼》,《谢瑶环》,《束缚者联谊会》和周洁采访我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广告宣传画看得我目瞪口呆;标题是「洪玫瑰最新电视剧《忘恩负义
的下场,上、下集》隆重推出」,下面有两张巨大照片;上集的照片是牡丹给我
上了乳铐,夹上乳头,穿上束腰并被用束腰细铁链捆绑,下身塞进假阳具并用铁
链丁字裤固定后妆扮,镜头是我低着头,用手试探企图除去乳头夹;下集的照片
是我穿着那件蓝底,红色玫瑰花配翠叶图案,鲜艳绸缎大襟中式上装,被那种混
有钢丝粗糙新麻绳,死囚犯式的严厉捆绑,前挂牌,后插着高高忘魂牌,头被勤
得往上昂着,嘴半合着,看样子是想讲什么但说不出来,表情是一幅毫不在乎样
子,被两个彪形大汉死死按在一辆汽车上,同一个被执行的真正死囚没区别镜头。
真是想不到,如意公司把致我于死地的过程也全程录下来,编成电视剧来卖钱。
真是连要死的人都不放过,恨得我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

  在会客室,周洁作了简单的欢迎我的发言后,介绍了公司成员:主要有总经
理阮明月,紧缚师古然杰和男女模特,摄像,制作,网络工程师等。看到有这么
多对我热心又崇拜的人,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弄得我手足无措。虽然我毫无思想
准备,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必须与如意公司的洪玫瑰划清界线,以免招灾。于
是在大伙要我讲话时,我先讲了些客套话,很快我就切入正题,我铐在背后的手
指着墙上的宣传广告画说:“承蒙大家错爱,在取名《玫瑰之家》的公司里面,
张贴了许多如意公司洪玫瑰的剧照,这说明大家对她的表演还是欣赏的。我心里
特高兴,洪玫瑰就是从前的我,但不是现在的我。就同电视剧《忘恩负义的下场,
》里的洪玫瑰一样,她已被处死了,因为我己辞职离开了如意公司,洪玫瑰是如
意公司给我起的艺名,我再也不能以这个姓名出现,这涉及到知识产权问题。我
现在叫方芪玲,今后我用这个姓名与大家合作,交朋友,做生意,共同努力发扬
光大我们的kb事业。谢谢大家今天热情的款待。”

  我的话刚落音,总经理阮明月不失时机地站起来,马上接过我的话头说:
“刚才方小姐的讲话,从现在起我们就称她方芪玲小姐,给我们《玫瑰之家》带
来一股强动的春风。从现在起,我们欢迎方小姐以任何形式,任何方式与我公司
开展形式广泛的合作。我真诚的希望方小姐不是路这做客的,而是到西京来干KB
事业的。西京与沁州是不可比拟的,我们是省会,我们无论是从政治,经济,人
口上看,与沁州不是一个挡次。就是在KB事业上起步稍晚,这里发展KB虐恋事业,
肯定会出更大成果。”

  他走到我身边,将我紧紧拥在怀里,会堂暴发出长时间热烈掌声

              他接着又说:

  “机不可失,我们请方小姐今晚给我们当一次模特,大家欢迎。”

  话音刚落,又响起长时间热烈掌声。我无法推托,我已给周洁打扮得同当年
在《三女落难记》里一样,现在已是脚镣手铐,己是模特了。何况我要有所求的
人就在他们中间,只好顺水推舟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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