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张江名媛

昨天听到成都要“封城”的消息，立刻问朋友D，菜囤得怎么样？他淡定得很，说先回公司拿下印章再说。此前一天，他才刚从黄石逃回来，以为能逃过黄石的歧视和隔离，以为回到成都就能回到秩序和井然，结果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以下是他的讲述。

在湖北黄石出差，已经是第二天，跟同事说到黄石的街上显得怎么冷清，用成都话说，就是点“秋”。

刚好这两天降温，武汉附近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风也变凉了一些，是有点秋天的意思了。外地同事问“秋”是什么意思，我们停了一下回答：萧瑟。

我们住在离市政府不远的酒店，门口就是杭州西路，看样子也应该是城市的主干道，但晚上却不见人影，前一天晚上走20分钟，烟都买不到。

问酒店的工作人员，热闹一点的地方是哪里？答案是摩尔城，于是几个人开车到摩尔城附近，总算找回了一点城市里应该有的热闹感觉。

找了一家饭馆吃了饭，地图上显示长江就在街背后，顺着黄石大道开了很久，只有高耸的塔，还有成都没有的夜间晚风，似乎还在证明长江就在不远处，但没有看到。

同事们开玩笑：只有现在的人才说什么江景房，以前的人都会住在离大江大河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我心里却想到很久之前看到介绍日本社区营造工作的一篇文章，里面写道：与巨大的东西打交道都需要保持谨慎。

晚上11点左右，在酒店准备休息，接到同事的电话，有些慌张，说是黄石当地社区的人打电话来，要求成都来的人全部集中隔离。但我们开车到黄石下高速，已经报备来自哪个区哪个街道，登记得清清楚楚。

工作人员还对照表格说，你们做落地核酸就可以了，并没有说要集中隔离。到酒店后做了同样的登记，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接到黄石的电话。

下楼准备找同事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下楼期间有个黄石的来电没有接到，问了同事情况，说是反正是成都过来的都要集中隔离。

大约5分钟左右，有人敲门，是酒店保安，昨天晚上看见他在酒店大厅睡觉，他年纪较大，头发花白凌乱，也没有戴口罩，跟我说明来意，说是只是接到电话，不清楚具体情况。

我问他依据是什么？他说我可以跟社区的人解释解释，他们也不会乱来，法制社会，凡事都要讲依据。

我跟着保安下楼，准备再去问问前台。前台的女生戴着口罩，说话很小心。大致是电话要求我们去集中隔离。

电话再次打来，私人号码，电话里是女声，态度还不错，但是说她接到的通知就是我们需要集中隔离，等下车会来接我们到隔离酒店。

我把到黄石的疫情报备情况都跟她说明，她对她们防疫工作的出现疏忽表示抱歉，但集中隔离是必须的。

我问她：我们现在离开黄石还不可以吗？我私人问你，我紧接着说。电话里迟疑了2秒，说：可以。

于是我们开始上楼收拾东西，开始了这突如其来的行程。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离开黄石后能去哪里？来黄石之前在武汉停留过一晚上，也是登记报备，但现在却不敢肯定是否能接待，万一武汉的政策对成都来的人也是集中隔离呢？

我们查遍了所有防疫要求，包括电话咨询，也没有哪一条说对成都过来的人要进行集中隔离，好在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政策是政策，措施是措施，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依据和商量的问题了。

车已经开在路上，却还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去武汉市内下高速是一个问题，住酒店又是一个问题。

现在时间已经是00:20，同事们经过刚刚的焦灼，上了车都觉得轻松了一些。大家都还有48小时核酸。现在可能，最直接的选择就是武汉天河机场，我们决定去碰一碰运气。

我在开车，还在回想刚刚似乎是一系列本能式的操作。又问自己，不就是隔离5天吗？有必要搞得大家半夜三更没有着落吗？往武汉走情况也不清楚，搞得大家都折腾？但事实上已经在路上，高速公路无法掉头，不容辩解，不是吗？

开车静下来，我就在心里梳理自己，我甚至有点感激这份工作带来的一些生活启示，在高速公路上短暂的没有目的的自由，也许自己挣扎过权衡过的自由都太有目的了，总是知道自己要去哪要为了什么努力，现在不是很好吗？短暂的勇气总是还不错。

一个小时过后，车子经过青山长江大桥，行驶方向的天空被光照得很亮，我隐约地看见缓缓而过的长江，今晚还是看到了长江，用这样的方式。

在机场高速的收费出口，刚从闸机出来，一排路障把路封得死死的，只有三两个看上去不太像工作人员的年轻人，态度恶劣，说封路了。

没有对峙，现在将近3点，我们的心又提了起来。只能返回高速，问了工作人员，说黄花涝可以下。

20分钟后，我们从黄花涝收费站出来，一直开到了机场的地下停车场。车停下后，我们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成都的飞机，才发现还没有进到航站楼，一路走过来，通道都锁上了。

看到安检人员在熟睡，敲醒了问，可以在前面进。当我们回到地面，似乎再没有人关心我们从哪里来，我们的行程码里是否有成都，这是一个离开的地方。

到了成都，很凉快，只是没有了风。经过一天的处理工作和休整，第二天下午6点，正式进入了成都为期三天的静默管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