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某服装批发市场，一家贴着女郎海报的底商访客频繁进出，络绎不绝。
这是自1988年开设的老字号变性诊所，以低廉的价格，便捷的手术流程吸引了来自全球的有需人士。店里有且只有一位主治医生，71岁的Thep Vechavisit，江湖人称变性教父。他家就住在诊所隔壁，全年无休，有求必应。Thep医生通过报纸和传单打开市场，每年成功安装350个穴道2400对山峰，堪称转世活佛，妙手仁心。

 



 

“在西方，没有4万美元不要想变性。而我这里，仅2200美元就能做到。”
“他们的法律流程非常繁琐，在手术之前需要复杂的性别认证。而我做了30几年，我一眼就能看出TA是不是真的跨性别。”
几年前，BBC慕名采访了Thep医生，丰富的经验让他有十足的话语权。



 

 

旅游业是泰国GDP的重要支柱，其中不少外国人来此度假的真实目的是做变性手术。
作为全球变性医疗大国，泰国的性别医疗费用相比欧美发达国家节省60-70%。
彭博社几年前数据显示，泰国变性手术每年吸引超过200万全球各地的游客，带动了约1,400亿泰铢（40亿美元）的可观收入。

 



 



 



 

在美国，仅改变生殖器的手术费至少得3万美元 ，而在泰国正规医疗机构，7千-1.2万美元就能拿下。
到了Thep医生这里，你没看错，仅需不到2000美元就能高楼变洼地，人体拼装不过买个苹果电脑般随意。


 



塑料板凳等候大厅，逼仄的问诊室，如同菜市场任何一家诊所一样，里面的人却在切割命根子。
经过三个小时的拆卸拼装，出来你就成了一名绝对的女人。
这叫低成本高科技。


 



 



 

“变性不是富人的游戏，它恰好是穷人的刚需。”
Thep医生之所以常年低于市场价，且成功运营诊所四十余年，因为他知道面向什么群体。
Thep出生于贫困家庭，父母没有支持他一直读书。过早进入社会的他接触了太多底层人士，以变装表演谋生的跨性别男孩，是他很熟悉的一类朋友。

 

1400美元就能安装一对双峰，从业25年，Thep医生就达成了6万对的战绩。
很多男娘被Thep医生改变了人生。她们去酒吧工作，成为头牌卖艺女郎，收入比以前增加了10倍或者更多，他们称Thep医生为再生父母，Thep的水门诊所生意越来越好。


 



 

一分钱一分货。4万块开垦一块逼真的处女地，对于他们来说是倾家荡产也无法实现的天方夜谭。
而在泰国，一个零件一千多，可分次拼装。尽管那里可能看起来像一个大烧饼，但对于许多贫困的跨性别男孩来说，这完全能够满足刚需。


 

 “有总比没有更好。”从菲律宾农村前来就诊的安卡·巴拉拉表示，比起性别障碍带来的精神折磨，一对发面馒头总比水泥地上两块井盖更让人开心。

 



 

刚需，正是Thep医生的核心竞争力。
Thep只做男变女手术，一个是技术成熟操作方便，二是费用更低。
从蛋蛋和坤坤中取出所有内容，留下皮肤。然后挖出洞穴，用原有的皮肤做一个新的隧道。
可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女变男的技术还有待精进，无中生有总比从有变无更复杂，Thep医生选择主动放弃。

 



 

为了尽可能便宜，Thep 医生还使用局麻结合镇静剂来进行底部切割术，而非全麻。
全麻需要聘请麻醉师完成，这样将使手术费增加800美元，很多人负担不起。
从事性别手术25 年的另一位泰国医生Chettawut 表示，他绝不建议在非全麻的状态下进行手术，这是不正规的。这意味着Thep的水门诊所一直处于医疗灰色地带。

 

泰国医学委员会规定，性别障碍患者必须年满 20 岁，或者年龄在 18 至 20 岁之间，并得到至少 1 名监护人的同意才能批准手术。
除此之外，还应持有 2 名不同精神科医生出具的批准手术的文件，并且已经以女孩的身份生活一年以上才能批准手术。未成年人或未经父母同意进行变性手术将视为违反泰国刑法。

 

尽管如此，平价老字号水门诊所已然形成了医疗商业圈，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
市场周围遍布主打看护功能的宾馆，方便外地手术旅客出院后入住。
比如看上去如同住院部的Fukelya酒店客房，每张床都有一个紧急按钮，一键互换看护前来帮助如厕或进食。如果病人表现痛苦，Fukelya酒店的工作人员会直接联系诊所。
如此强势，水门诊所屹立不倒。

 

然而大多数性别障碍患者并不会主动去精神科解决性别焦虑问题，他们一心只想做手术。
因此，大多数人去精神科只是为了拿到批准。准确的说，是去私人精神科诊所走后门。加之手术大多选择私人诊所。严进宽出，使得变性流程比其他国家草率很多。


 




泰国之所以作为跨性别老牌大国，变性手术医疗资源丰富，除了二战后的国际背景，其本质上与佛教有关。
作为佛教国家，民众相信每个人都有业力，因果轮回，需修善赎罪。
性别障碍者是为弥补前世所犯的罪而出生的人，他们今世有能力弥补罪过。对他们应是同情而非厌恶，因为评价他人非善修为，对自己不利。
 

在这样宽松的变性环境下，手术后悔的比例自然也很高，且难以统计。
出生阿巴拉契亚小镇蓝领家庭的一位网友在reddit发帖忏悔，因为不满自己的性别，在攒够钱之后飞到泰国进行了大改造，然而这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   
“180的身躯伟岸的胸部，这并不是我梦寐以求的模样，周围更加严峻的嘲笑让我意识到，我只是个怪物，并不是个真正的女人。”

 
因低廉价格吸引而来的西方跨性别群体，不自觉将这种医疗体验与泰国传统文化联系起来。
佛文化加旅游医疗，跨性别产业一小步，泰国GDP增长的一大步。



 

从水门诊所手术后，芭芭拉接受了采访。
除了局麻让她在手术中强忍疼痛，镇静药物的作用加上医护不耐烦的喋喋不休让她产幻，医护蹩脚的英语粗暴的服务态度，以及新器官简陋略丑的形状以外，幸好没有出现严重的翻车事故。

 

Thep医生表示这些都很正常，很多别的诊所术后失败的患者也会到他这里来医治。
问题包括排尿阻塞，唇部组织坏死，穴道萎缩封闭等等，除此之外的外观形状不满都不属于医疗失败范畴。

 




声名远扬的Thep医生，圈子里依然存在他的不少差评。
有的说做完后底部的形状像个打烂的啤酒瓶，虚空又不真实的感觉让人更加忧郁，且无止境。
那位菲律宾农村男孩芭芭拉来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听说过手术失败的故事，甚至亲眼目睹过：诊所里病床上的一位新女人从阴道里排便。
那人手术后患上了直肠阴道瘘，意思是直肠和阴道之间形成了一个洞。
2 % 到17%的生殖器官置换术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跟每个人的期待有关。肉体痛苦换来一个粗糙器官，对于一个真正的性别错位患者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满足。”
这就是为什么术前的批准流程相比手术本身更加重要。
这是一项重大改变，并非一时兴起的娱乐，只有真正饱受性别错位之苦的人才值得舍身冒险。
对于那些不想诊断，没想清楚，奔着便宜手术而来的半吊子，悔不当初也只能怪自己。